“秦醫生也了解我們的信仰?”
芙蕾雅自然很驚訝。
那座東方古國在他們眼中遙遠又神秘,她也根本不會想到,自己部族的信仰竟然會為外界所知。
秦尚遠想了想:“算是知道一些吧......你說的那位女神,她的諸多象征中,是不是還有綠色的藤蔓?”
聽到這句話,芙蕾雅愣了很久,才難以置信地點點頭。
“那就沒錯了。”
不知道為什麼,秦尚遠心中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種親切感。
作為司掌灰海之中生命權柄的惡魔,芙羅拉曾經受到過不同文明的擁戴,也擁有過很多身份。
她的足跡橫跨亞歐大陸,一千年前在華夏,兩千年前在埃及。
而更早之前,應該就是歐洲北邊的區域了。
畢竟她的使魔“樹妖巴德爾”這個名字,就來源於北歐神話中的光明之神、春天與喜悅之神。
而之前艾無常也提到,芙羅拉曾經有過“芙蕾雅”這個名字。
不過她沒有承認,而是接納了由“芙蕾雅”演變出來的“奧絲塔拉”。
走得可真遠。
秦尚遠心想。
“芙蕾雅小姐,你說女神給你們留下了契約,”秦尚遠說,“那是否能夠允許我進入你的神識?我需要看看那份契約的模樣。”
“契約”都是以靈魂回路的形式被鐫刻在靈體之上的,要解決當前的麻煩,就得從根源入手。
出生巫祝家族的芙蕾雅很清楚,不能讓人隨意觸碰自己的靈魂或者神識,但此刻的她對此並沒有任何疑慮。
從紅月儀式開始立刻讓她帶走伊莎貝爾,到剛剛及時出現救場,這位來自東方的醫生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了自己的可靠和判斷力。
在白天的時候,他還在白教堂街為東區的人開設義診。
芙蕾雅接觸的東方人並不多,但這位文質彬彬的醫生讓她在腦海中瞬間給那座東方大國蒙上了一層濾鏡。
芙蕾雅點點頭:“沒問題。”
秦尚遠迅速開始準備矩陣,隨即介入了芙蕾雅的神識。
意識之海。
天地昏暗,風暴肆虐。
秦尚遠身處在一艘遠洋大船上。
風聲與雷聲震耳欲聾,遠處可怖的龍卷接天通海,破爛的船帆在風暴中張開到極致,七歪八扭的甲板上不停有海浪凶橫地拍上來。
這艘船四處穿孔、腐爛,船上見不到任何一個船員,船舵憑空旋轉,在風暴的海麵竭力保持著這艘大船的平衡。
搖搖欲墜。
他們正在朝著不遠處的島嶼航行。
秦尚遠仰頭看向渾沉昏黑的雲層,刺眼的閃電枝椏在雲層中驚炸閃滅。
風暴橫行......這裡就是維京驅魔者的意識之海?
秦尚遠抓住桅杆,手心的煉金矩陣迅速拆解,金色的符文仿佛遊蛇般竄入船體。
融合秦翟的記憶後,秦尚遠對於煉金術的掌控又上了一層。
在唐朝滯留的那十多年,他早就邁入了“高級煉金術師”的行列,掌握了大量的符文與神秘知識。
而現在,他對於這種力量的掌控,又更加的“隨心所欲”了。
一陣渾沉如同機械啟動的低鳴壓過了海上風暴的怒吼。
下一秒,殘破的船身瞬間被無數符文籠罩,靈質彙聚,在船體表麵凝成了一座結界矩陣。
結界的本質是用煉金術在空間中暫時開辟出另一個頻率的維度,從而能夠不受現實空間的影響。
在秦尚遠所締結的結界中,這艘破船果然不再搖晃,反而在風暴肆虐中越發平穩了。
不久之後,船穩穩靠了岸。
秦尚遠望了望這座島嶼的荒蕪景象,從甲板上一躍而下,登上了碎石灘。
這裡原本應該是一片森林,但此刻綠葉都已經枯萎了,像是有蟲群席卷過一樣。
所有的樹、花看似獨立生長,實則都同根同源。
的確是那妮子的風格......
秦尚遠循著這些植物的根係向深處走去,最後在深林處停下了腳步。
森林深處是一大片空地,頭頂並非天空,而是堅韌的樹藤織就的廣闊穹頂。
這座龐大森林中所有植物的根係密密麻麻地彙聚,最後隻收歸為這片空地中央唯一的一根藤蔓,悠悠地垂落到地麵。
重傷的芙蕾雅昏昏沉沉,她躺在這根藤蔓之下,嘴裡不停念叨著什麼,像是沙漠中正在祈求泉水的旅人。
可那根藤蔓已經枯萎了。
秦尚遠走到枯萎的藤蔓前,隨手一抬。
藤蔓、以及這整片森林所象征的靈魂回路即刻呈現在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