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
沉默了很久,牛頓終於開口。
他懺悔地留下淚來,忿恨地撕扯自己書桌上的那些煉金稿件。
他這一生有大半的事件都在研究煉金術,可這幾天他將這些稿子全都清理了出來,打算逐本逐本地燒掉。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欲望和貪婪,東區或許就不會發生那件事。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欲望和貪婪,那一晚克萊曼絲或許就不會為了要救他,而用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
這件事最可笑的點就在於,哪怕他願意等一等,等到秦翟趕來再開始研究儀式,或許就能察覺出儀式中存在的陷阱。
可已經來不及了。
哪怕你看透了自然規律,總結出了引力定律,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悲劇。
反倒是他對神秘的欲望、貪婪就像引力,將他一步步引入這片深淵。
秦尚遠望著牛頓佝僂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死靈之書》已經告訴了他那些隱秘知識。
牛頓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這一生所追求的神秘,可代價呢?
“算了吧。”秦尚遠摁住了牛頓乾枯的手,“給後世留點念想。”
牛頓頹然坐了下來,淚水乾涸在皺紋溝壑間。
“克萊曼絲那裡,我會去。”秦尚遠說,“你把玫瑰十字會的聯係地址給我,我找他們有事。”
牛頓愣了愣:“那些人都是隱秘世界中的大師,很危險。”
“我更危險。”
秦尚遠冷冷地說,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底隱約有暗紅翻湧。
“這個賬,不能就這麼算了。”
牛頓看著麵前這位東方醫生,沒對他的話有任何懷疑。
他翻箱倒櫃,從一則稿件裡找出了一個地址。
“玫瑰十字會的收件地址經常變動,但我有可靠的線人告訴我,這群煉金者經常在葛蕾夫人的宅邸中聚會,有許多都是貴族或者富人,身份都保密。”
“他們聚會的時間?”秦尚遠麵無表情。
“每周三、五的晚上九點。”
“有沒有暗號?”
“偉哉黃金。”
......
......
金錨旅店。
這個時間點,驅魔者們還在光榮會選定的西區會館參與布置和安排。
旅店裡的房客,隻有聖女和梅菲恩。
“秦翟,我想吃黑麵包。”
剛剛睡醒不久的梅菲恩坐在床沿,咬著手指,兩隻腳丫懸在床邊晃呀晃。
這是她今晚吃的第二十個麵包。
聖女從桌上的籃子裡給她拿了一整塊,又兌了點牛奶,一起放到她懷裡。
聖女歎了口氣,心說梅菲恩教授可真能吃。
廚房都快被搬空了。
梅菲恩醒來沒有哭鬨,因為聖女為了扮秦尚遠先是換了身男裝,然後又把頭發剃了。
調整一下表情,再壓低聲音,基本上就和自己哥哥有9分像了。
加上她長期和秦尚遠待在一起,氣味也接近,梅菲恩現在還沒那麼聰明,所以根本分不出來。
梅菲恩美滋滋地吃著麵包,咕嚕嚕喝著牛奶,小臉上喜笑顏開。
聖女看向窗外。
小雨下了一整天,現在臨近黃昏,整座城市都被一層薄霧籠罩。
“這是最後一個麵包,吃完就要睡覺了。”聖女故意壓沉聲線,對梅菲恩說。
“好!”梅菲恩用力點點頭。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梅菲恩的咀嚼停了半刻,聖女也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抱歉,夫人,今晚我們旅店不待客。”
侍者的聲音和腳步都很慌亂。
反而是另一個腳步聲悠然自得,卻又不可阻擋。
黑瞳忽然變得猩紅,收攏成一條豎縫!
“是她......”
梅菲恩神色驟然變得緊張,她忽然覺得手裡的麵包牛奶不香了。
然後慘兮兮地看向聖女,張開小手。
“秦翟,抱抱。”
聖女連忙抱起梅菲恩,用自己的氣息籠罩住梅菲恩。
自從一千年前在長安被路西法發現後,她後來就習慣了刻意收斂自己的位格氣息,這樣在一些高位存在看來,自己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