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取下身上的披衣,給梅菲恩罩上。
“好歹是惡魔,體質也太差了。”聖女擔憂地看著這個藍色的小孩。
“畢竟距離真正的機械潮流、工業革命還有五十年。”秦尚遠耐心地為梅菲恩擦去鼻涕和眼淚,“現在的機械惡魔,隻是一個剛剛被塑造起來的‘胚胎’。”
梅菲恩似懂非懂地聽著,任由秦尚遠在她臉上擦拭。
“大新聞!大新聞!”
報童晃著手中的報紙,來到聖女麵前,有些無賴地塞進了她手裡。
聖女沒有拒絕,倒給了他一便士。
報童興高采烈地跑開,聖女展開報紙。
映入眼簾的是頭版頭條:
【1719年5月14日晨報第三頁·王室與貴胄專欄】
【西區慘禍:貴族同盟於密宴中集體亡故,死狀駭人,事因未知。】
聖女目光落在秦尚遠手中的玫瑰十字銀徽上,又想起昨晚夜半,哥哥回來的時候滿臉是血的樣子,大概明白了報紙上的“事因未知”到底是什麼。
這個新聞,足夠上流社會震動一陣子了。
秦尚遠望著遠處零零散散的直煙囪,手中摩挲著那枚玫瑰十字銀徽。
他沉思了片刻。
“阿妹,我們花錢。”秦尚遠忽然說。
“花錢?”聖女有些迷茫,“花什麼錢?”
“歐洲需要一個新的教會。”秦尚遠斟酌道。
“新的教會?”聖女愕然,她看向流著鼻涕的藍色小孩,“哥你的意思是......”
“信仰‘機械’的教會,”秦尚遠淡淡地說,目光沉靜,“就叫玫瑰十字會,或者叫煉金機械教會。”
“煉金機械......教會?”聖女喃喃,“哥,你是擔心......”
“梅菲恩太單純了,機械在之後的幾百年裡一定會是主流,這份權柄成長之後也會愈發誘人。”
秦尚遠看向哭累了,已經趴在他肩上呼呼睡著的梅菲恩。
“今後我們離開歐洲,在那些古老惡魔的威脅下,我怕她無法庇護自己。
“隻有建立明確的信徒,信奉現在的機械惡魔·梅菲恩,徹底穩固她的位格,她之後才能從那些古魔的覬覦和圍剿下活下來。
“就算有惡魔將她殺死,在這權柄之上重生的,也會是現在的她。”
聖女應下:“借用驅魔光榮會的名義麼?”
“不,單獨去辦,信徒發展、教堂創辦,越隱秘越好。”
秦尚遠長舒了口氣。
“對了,你說昨天傍晚,葛蕾夫人來過這裡?”
聖女愣了愣:“是,不過當時旅館沒什麼人,我也沒讓她看清我和梅菲恩。”
“你確認過她的身份麼?”
“沒有......沒能確認,”聖女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想法,“不過我也沒感覺到她的特殊,看起來就是為了來看看價格。
“這裡之後會有彆的規劃,昨晚來看店價的貴族有不少,葛蕾夫人隻是其中一個。
“至於葛蕾夫人有沒有秘密,梅菲恩說她也記不清楚了。”
秦尚遠端詳梅菲恩枯萎的半邊身體。
應該是那染缸酸液的影響,讓她失去了一些記憶。
上午,光榮會那邊傳來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前議員、銀行家威廉·布萊克威爾被當街斬首示眾,在倫敦民眾看來,這個政治惡棍終於為自己的行徑付出了代價。
英明的喬治一世陛下為倫敦百姓狠狠出了口惡氣。
第二條,布萊克威爾的死,引發了其宅邸中的使魔動亂。驅魔光榮會的執行者早有準備,提前布設結界,迅速控製住了局麵,同時收繳了幾件品質不一的封印物。
這樣一來就幾乎能夠坐實,布萊克威爾和惡魔關係匪淺,或者說他就是惡魔本尊。
畢竟隻是斬首而已,在惡魔看來,這也許是一種假死擺脫關注的手段。
秦尚遠目光越過重重薄霧,腦海中各種線索交織在一起。
冥演空斷有個缺點,那就是一旦信息乾擾變多,那麼推演的結果就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偏差。
秦尚遠不再去想,他拿出克萊曼絲留給自己的那封信,用刀小心翼翼地拆開。
有兩張。
第一張是克萊曼絲親手寫下的離彆信。
秦尚遠不敢去讀,他珍重地疊好,默默收了起來。
第二張是克萊曼絲記下的,那晚她在儀式中看到的東西。
是一段咒文,和奈亞拉托提普相關。
【牠自黑淵中來,身披千麵。】
【牠之尊名,於聖者心中嘶吼。】
【牠不居於夢境,而是遊戲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