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黃包車來往穿梭,士兵們扛著槍在街上巡邏。
衣衫襤褸的報童舉著報紙在人群中高喊:“巴黎和會出賣華夏主權!青年遊行示威,反對賣國條約!”
穿著長衫的學生們勢頭正盛、意氣風發,手中拿著傳單四處分發。
他們一邊奔走,一邊高呼:“華夏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斷送!華夏的人民可以殺戮而不可低頭!”
“小姐!請看一看,支持我們的運動!”
一位理著寸頭的大學生將傳單遞到了斯拉夫女人的手上。
他看了一眼女人的樣貌,隨即換用俄語。
可女人接下傳單,脫口而出便是流利的中文:“謝謝,你們的堅持一定會成功的。”
她微笑:“我在彆的國家見過和你們一樣的年輕人,他們做到了。”
那學生愣了下:“請問您如何稱呼?”
“阿加尼婭。”斯拉夫女人回答。
“阿加尼婭小姐,您中文真好。”學生笑了。
“學了很多年,”阿加尼婭小姐點頭,望向街麵,“一個華夏人教的。”
遠處,學生的同伴在召喚他。
“抱歉,我得走了。”
學生眼裡充滿著激情和希冀,在阿加尼婭小姐的注視下轉身彙入了人潮。
阿加尼婭小姐目光微顫。
她望著那些剪短頭發,闊步走在街上振臂高呼的青年們,忽然想起了秦翟曾經告訴她,說這個國家每個男人都留著長辮子,每個女人都要將腳裹得比拳頭還要小。
梅菲恩覺得很可怕,問為什麼會這樣?
秦翟說這是一個王朝對一個文明的印記。
梅菲恩不懂,但好奇為什麼秦翟沒有留長長的辮子,皇帝不會砍掉秦翟的頭麼?
秦翟卻隻是笑笑,他說皇族是寄生在那座國家中的吸血蟲,他們的榮華富貴,建立在苦難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
可總有一天,這些吸血蟲會被趕出皇宮,取而代之的將會是一個全新的華夏。
辮子會剪掉,纏足也會解開。
王朝終將衰落,文明生生不息。
因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會有熱愛那片土地的仁人誌士,他們拋灑熱血,逆著時代的狂潮振臂高呼。
他們和那堆吸血蟲不同,他們才是華夏真正的脊梁。
惡魔固然擁有傾覆山海的力量,可在1720年的倫敦,你不也見證了人類信徒親自殺死惡魔的偉力麼?
永遠不要小瞧人類。
那時的梅菲恩對這座古老的國度充滿了好奇,可等到如今她真的踏上這片土地,卻發現這裡已經換了人間。
這裡的人類推翻了統治他們的皇帝,剪去腦後的長辮、解開腳上的纏布,又拿起武器反抗外來的侵略者。
他們讀書、他們戰鬥。
他們呐喊、他們奮進。
戰爭惡魔馬爾斯的陰影始終籠罩在這片土地的上空,可他們從未顯露出人類本該有的恐懼。
阿加尼婭小姐望著遠處洶湧呐喊的人潮,那一道道青春背影滾燙鮮活,沉重熾熱。
他們身後是千瘡百孔的舊華夏,前麵是模糊未明的新中國。
而他們正在用自己的覺醒和呐喊,劃開這個混沌時代的沉沉黑幕。
“你看見了麼秦翟......他們真的在發光啊。”
是啊,永遠不要小瞧人類。
阿加尼婭小姐微微鞠躬,無聲地向人潮致意,隨後轉身離去。
......
......
阿加尼婭小姐拿著美洲驅魔光榮會給的地址,來到了皇城邊上的一間胡同巷裡。
美國的執行者告訴她,說這裡就是北平策天寺所在的位置。
阿加尼婭小姐望著那塊泛舊的門匾,深吸了口氣,叩響了門扉。
在等待開門的那幾秒裡,梅菲恩忽然後悔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麵目去和這個記憶中的男人重逢。
煉金術師的壽命很長,可他會忘了自己麼?
忘了那個來自倫敦東區,臟臟的、笨笨的藍色小孩。
吱呀——
門開了。
門後探出一個陌生的麵孔。
“您是......”男人謹慎地問。
阿加尼婭小姐出示了驅魔光榮會的通行證,男人立刻肅然起敬,將她請進了門。
阿加尼婭小姐懷著激動忐忑的心情觀覽了一圈,策天寺內的眾人來往穿梭,天空中飛鳥不斷。
可她始終沒見到那個熟悉的麵孔。
會客堂中,男人泡上一壺熱茶:“寺卿很快就來見您。”
“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