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寒林。
金發的男人西裝革履,緩緩漫步在參天骨林的積雪中。
他的半邊眼球已然壞死,冰晶落在那顆黑死眼球上,融化成細流,他脖子以下的潰爛傷口若隱若現,可步態依舊優雅從容,就像是走進自家酒莊視察的老派紳士。
空寂的林中,一棵巨大的白骨大樹哢哢哢地變換,兩具枯骨從樹冠之上藤蔓般垂落下來,阻擋在男人跟前。
緊跟著,整片廣袤的屍陀林都在發生這樣的變化。
巨樹們仿佛活了過來,無數白骨潮水那樣聚攏聯合,在林地中聚成了一道通天的骨牆。
“停下,你不是受邀者。”牆上的骷髏們開口說話,發出通天徹地的浩瀚聲音。
“屍陀林主,”男人優雅地開口,向著麵前的巨牆微微鞠躬,“我是高文,是吾主斯旺大人派來的使者。”
巨牆之上,骷髏的聲音變得嚴肅:“斯旺?”
“她是如今萬魔殿的主宰,也是貝丹的......同胞姐妹?”高文斟酌著說完,又風雅地笑了笑,“我是來見貝丹大人的。”
“嗬嗬......”女骷髏笑了,“好一個同胞姐妹。”
“回去,貝丹大人從不見未受屍陀林戒律的來者。”男骷髏語氣肅殺。
“我受了斯旺大人的敕令降臨此地,她有些東西留在了貝丹這裡,需要取回。”
高文身形並沒有挪動,但他周圍空曠的雪地之中,黑漆漆的怨魂頃刻之間已經圍攏了上來。
黑色靈質迅速在雪地中彌漫開來,屍陀林頓時宛如一片躁動沸騰的漆黑海洋。
怨魂們變幻著不同的身份,虎視眈眈盯著高文,這裡霎時間殺機四伏。
高文淡淡掃了一眼:“我猜,這片屍陀骨林所遵循的規則之一,是這些積攢了千年的龐大靈質可以穩定地存在。”
他緩緩抬起布滿暗紅的獨眼,對著麵前的白骨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下一刻,圍繞他身邊的黑色怨魂忽然變得紊亂、破碎。
掙紮了片刻,那片怨魂竟然像是被風吹散的沙,消失在了飛雪之中。
高文仰頭欣賞著破碎飄飛的靈質,微笑著說:“看來我猜對了。”
困倦如同潮水般襲來,高文張嘴打了個哈欠,自從晉升為牧師階的“沉眠弄臣”之後,他每次動用能力所需要的睡眠時間就更長了。
“那就按這個規則執行下去吧。”高文再度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向後傾倒。
一道無形的領域以高文為中心瞬間向著四麵八方擴張,領域所到之處,靈質存在的規則被頃刻改寫!
漆黑翻騰著湧向大雪紛飛的空中,無數怨魂在扭曲的規則中被驅散殆儘,沉眠弄臣對於“規則”的歪曲,徑直在高文的周圍清理出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來。
而他此刻正倒在雪地中安靜沉睡。
“屍陀林乃密修之地,聚集無數因果,持掌嚴明戒律!”白骨城牆之上,屍陀林怙主異口同聲地冷笑,“白銀之庭來的何種奇技淫巧,也敢在這裡招搖!”
天地間的雪勢驟然加劇,兩具高達數米的偉岸骨骸自半空的風雪中顯形。
猙獰森然的骨骸踩在一具腐敗的蓮台上,仿佛兩尊威嚴憤怒的巨像。
他們嶙嶙骨手中持著紛雜光彩的法器,漫天雪花飄落,在將要觸及這幅白骨軀體的瞬間便陡然化為了熊熊火焰,在骨骸背後形成一道光耀的火環。
那是般若烈焰,焚儘業障、護持正法。
“此地,禁止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