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丹?”
秦尚遠睜開沉重的眼皮。
紅雲在他耳邊流逝,金發的聖潔神女低頭安靜地凝視他。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秦尚遠迅速尋找著丟失的感官,重新連接現實世界。
他本想著是死是活全靠命,卻沒想到是維係天國的貝丹竟然抽身來救他了。
貝丹神色淡然中透著一股清冷的疏離感。
“察覺到你在過生死關,於是過來了。
“我知道你膽子大,但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冒險,真不知道是該誇你聰明,還是該說你莽撞。”
貝丹帶著恢複之後的秦尚遠返回天國。
移開目光的時候,她瞥了一眼。
【好感度:60。】
‘人類的吊橋效應不是說越是這種時候,人就越容易愛上共處的人麼?’
‘我救了他一命,為什麼好感度總是突破不了60的界限?’
情場總是失意,貝丹心裡難免會有苦惱。
更何況,對貝丹來說,她可能再沒有機會提高這份好感度了。
·
物質被降維時所釋放的光芒籠罩了整個世界,“天國”在這時候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在哪座天堂裡。
充斥著一種朦朧虛幻的“不真實感”。
秦尚遠也看到了,在遼無邊際的光芒之外,平麵化的物質仿佛水麵上被攪亂的色彩,朝著宇宙空間中不斷彌散。
他忽然想起了流浪地球。
故事裡太陽氦閃,世界末日,人類造不了飛船,於是隻能帶著地球一起逃離太陽係。
但現在同樣是世界末日,地球卻要先沒了。
這電影分明去年才在春節檔上映。
2019年大年初一那天,秦尚遠早起後剛準備下樓買個早餐,出門就看見一台極其拉風的黑漆rs7刹停在舊小區門口。
車窗搖下來,戴著墨鏡的蘇柏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順便給剛接觸裡世界的他補補課。
秦尚遠問什麼電影,蘇柏揚起手機晃了晃,說我看他們說《流浪地球》不錯,劉慈欣的小說改編的,你看過麼?
秦尚遠撓撓頭說我隻看過《三體》,不過看樣子蘇柏女俠此行應該主要是給他補課而非吃喝玩樂,於是他本著今後自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想法,便半推半就坐上了副駕駛。
但讓他意外的是,蘇柏那天還真就帶著他吃喝玩樂了一整天,什麼裡世界、什麼藍湖學院、什麼惡魔天使......通通沒有。
這裡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世。
而在路人看來,他們就像是一對普通的高中生情侶。
路過春熙路的太古裡時,路邊賣花的小女孩拉住秦尚遠的袖子,聲音脆甜地央求他給身邊這位漂亮姐姐買一束花。
秦尚遠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自然也沒送過女孩花,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蘇柏搶先一步掏錢買下了一束玫瑰,行雲流水地塞進秦尚遠的懷裡。
秦尚遠忽然有種被送花的錯覺,漲紅了臉問蘇柏你乾嘛。
蘇柏則是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說這是我待會兒要帶回家的,你先幫我看著。
滴水不漏,無可反駁。
但其實這束花,後來還是被蘇柏扡插在了秦尚遠家裡的花瓶裡。
秦尚遠望著正在消散的地球,愣了愣神。
他現在還能想起春節電影院裡那股熱鬨溫暖的喜慶,和女孩那張被銀幕光亮映照的好看側臉。
可如今一切都恍如隔世。
像一場朦朧的夢。
“這顆星球走到末日了。”
貝丹那張無比精致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哀傷的神色。
“人間煙火......就此化為塵埃。”
話音一落,她又很認真地端詳起秦尚遠的臉。
秦尚遠覺得這個女神像是有心事,但貝丹和自己的姐姐斯旺不一樣,她沒那麼容易被看穿。
哪怕是逆位騎士也猜不透她此時此刻的思緒。
“秦尚遠,我會以我身為代價,阻止這場災難......但之後屬於人類的路,依然不甚明朗。”
貝丹神情肅穆地開口。
斯旺來找她談的並不是什麼姊妹情深,斯旺來找她談的隻有兩件事。
·
半小時前。
昆侖山穀。
斯旺裹著華麗的白裙,目色深邃地與眼前這位“妹妹”對視。
“放心,我這次不來搶你的權柄。”
斯旺翕動豔麗的紅唇,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麵對的是我的本體,姐姐,”
貝丹懸空端坐,飄帶環繞。
那張酷似斯旺的臉呈現出一股柔和、莊嚴、悲憫的氣質。
“如果你真想搶走權柄,至少用本體麵對我。”
“嗬嗬......”
斯旺將嫵媚的猩紅目光移向彆處,無心在言語上和自己這位妹妹糾纏。
“我來是要告訴你幾件事。”
“請講。”
“秦尚遠現在被困在嬰星上,引力在消耗機械惡魔給他的束縛金屬,墮神軀失控的話......”
斯旺低眉看著自己精致纖細又白皙的手,語氣似乎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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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活不了太久。”
貝丹微微一愣。
“你是什麼意思?嬰星是我們的契約,你明知道它足以殺了秦尚遠,為什麼要在嬰星生效之後,特地來提醒我?”
貝丹金色的眼眸中驟現殺光,暴虐的淫祀相霎時顯現在她身後!
山穀中暴雪漫天,在此刻,卻瞬間被一股無形之力清掃得無影無蹤。
女神終於結束了打坐,白裡透紅的赤腳輕柔點地。
她目光冷冽地盯著斯旺。
“如果秦尚遠死了,吉財天母會讓你們為他陪葬,我說到做到。”
斯旺是潘地曼尼南的王,她有自己的自尊,至少在過去,她決不允許有誰這樣威脅她。
但此時此刻,她的眼中卻沒有被挑釁的怒火。
“如果沒有嬰星,他會被域外魔的陷阱汙染。”
斯旺的回答平淡如水。
貝丹金瞳微顫,眼中的敵意蒙上了幾分困惑。
二體一心,貝丹當然知道斯旺曾愛過秦尚遠,但那已經是300年前的事了。
彼時名字還是“秦翟”的秦尚遠親手將斯旺送入了封印。
這300年的屈辱和囚禁,又怎麼可能讓這份愛意始終如一呢?
早已化成無邊的怨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