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遠愣了下,扭頭向身側看去。
穿著簡易宇航服的蘭斯洛特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他身邊。
即便是這種笨重的衣裝也無法掩飾她驚為天人的美麗,那雙青灰色的眸子在雪中仿佛寶石流光。
秦尚遠接過拿鐵,她空出手來便取下頭盔,臉頰的線條清晰得像是雕刻。
“隻是覺得很像,就隨口念出來了。”
秦尚遠望著無邊無際的灰海,喝了口拿鐵。
牛奶加得很多,甜度適口。
蘭斯洛特不知道從哪得知了他喝咖啡的習慣,第一次為他做拿鐵就恰到好處。
“還算好喝麼?”
蘭斯洛特對著他燦然一笑。
“嗯。”
秦尚遠舔了舔上唇的奶漬。
“以樂告訴我的,她說你不喜歡喝咖啡,但還算喜歡拿鐵,不過牛奶得多一點,再加兩塊方糖。”
“對了,以樂呢?”
秦尚遠問。
“在做最後的調試,我教了她矯正航線,她學得很快。
“如果送她去學校,以她的智商可以很容易地申請到劍橋、哈佛或者麻省理工的。”
蘭斯洛特一邊說著,一邊很認真地注視他。
“乾嘛這麼看著我?”
秦尚遠無奈地問。
蘭斯洛特喜歡他是秦尚遠早就知道的事,但這個女人的愛意太赤裸太熱情了,總會讓他覺得不太適應。
“我在想,要是我們是相愛的戀人該多好。”
蘭斯洛特輕聲說。
“不知道明天的末日,即將崩毀的星球,還有一對即將踏上逃亡旅途的戀人。
“秦,你看過《雌雄大盜》麼?”
秦尚遠搖搖頭。
他隻聽過這個名字,也大概知道是講美國經濟大蕭條時,一對亡命鴛鴦殺人越貨的故事。
但他對這種上個世紀的歐美老電影委實不感興趣。
蘭斯洛特並沒有因為秦尚遠的搖頭而沮喪。edaytgodontogetburytbegrief,totaareief,butit’sdeatyde.
“終有一天他們將並肩倒下,比鄰長眠,少數人哀悼,法律也鬆了口氣,但這是邦妮與克萊德的結局。”
蘭斯洛特笑了笑。
“秦,我曾經想過我的無數種死法,我也問過傑蘭特,問他怎樣看待死亡。”
蘭斯洛特看向掌心那個醜兮兮的金發布偶小人。
這是傑蘭特給她的信物,自從巴黎一戰傑蘭特犧牲後,她就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傑蘭特那個孩子平時放浪形骸,我還以為他會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之類的俏皮話。
“可他卻很正經地告訴我,他隻會為了家族,為了人類去死。
“我曾經也以為,我如果是為了家族、為了人類去死也就無憾了,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這是一種好複雜的情感。
“我想啊,如果我死在一個沒有你的地方,一定會很害怕、很孤單的吧?”
蘭斯洛特聲音落定得很平靜,卻像是在秦尚遠心中投下了一座巨石。
秦尚遠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300年前的某個夜晚。
在倫敦某座宅邸的花園中,蒼然老去的克萊曼絲·羅素拉著秦翟的手,跳完了最後一支舞。
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溘然長逝。
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些複雜,秦尚遠努力從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說什麼呢?我們會抵達白銀之庭的,月神承諾過會為我們開辟道路,收容所的研究也開展得很順利。”
蘭斯洛特眼睛一亮,朝他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
“對啊,人類的曆史會進入一個全新的紀元。”
“哥,蘭斯洛特小姐。”
聖女從艙內探出頭來。
“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