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主人悄無聲息地換了。
但宮內遍地都是皇帝的眼睛,不會隱瞞得太久。
雲舒跟著徐秉雪從暗道裡離開皇宮,他說“這幾日你避一下風頭,莫要給父皇抓成人質。”
“知道。”
“你不惋惜那兩位剛被帶來不久的美人佳君嗎?”
“殿下彆拿我打趣了,是真殺還是假殺,這宮裡頭的人不比殿下親自告訴我更快傳遍皇宮?這一鬨啊,九五至尊那位早該知道了。”
他走在前頭,由著暗衛擁護,寂靜的暗道裡漸漸傳來他輕啞的笑聲。
他回頭伸出一指,對準了雲舒。
“所以我才說遇見你,如伯牙遇子期。”
雲舒失笑了一下。
下半夜,在大家都還在熟睡之時,皇宮已經正在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廝殺。
雪的清冷參雜了血的鐵腥,讓這世間最純的白被浸染成赤紅的朱砂,也不知今年的第一場春雨該白是紅。
風聲漫漫,血與雪,共享盛世。
衡珩今夜一覺無眠,耳邊總是徘徊著雲舒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她翻了個身,總覺得雲舒好像認識自己。
街道外已能聽見幾聲雞鳴,但春天的早晨亮得晚些,還是一片沉靜的黑。
衡珩睡不著,乾脆下床去到院中走走。
青牆之外好似有著幾道淩亂的腳步,個個壓低了聲音地跑。
衡珩湊近些偷聽,結果反被頭頂一個陰影挨了個正著。
“咚!”
兩個人橫七豎八倒在青牆雪中。
夜還黑,衡珩看不清翻進來的人是誰,憑著本能想要高呼喚人,一雙手從後繞過前麵,捂住了她的嘴。
“你先彆喊,等人走了我自會離開。”
略帶熟悉的音色落在耳畔,衡珩隔著衣服將對方摸了個遍,直到摸上對方的臉。
對方什麼也沒說,任由衡珩摸索著自己。
衡珩心中有了人選,拍了拍捂著她的雙手,又搖手表示不會喊人。
但對方像是沒接收到衡珩的暗話,力度還比之前大了些。
衡珩被捂著難受了,怒氣上頭,直接逮著機會揪了一把對方的腰!
“嘶!”雲舒被迫鬆開手。
我靠,這衡珩手勁還挺大的。
衡珩立馬轉身,壓低了氣音,還是能聽出一些氣急敗壞“我就知道是你!”然後推了雲舒一把,爬起來抖落身上的雪。
雲舒靠著牆,坐沒坐樣,用手擋住衡珩抖下來的雪。
衡珩抖乾淨了,重新裹緊鬥篷蹲在雲舒旁邊,問他“你到底是哪家的人,姓甚名誰?”
雲舒沉默小下“我叫衡珩。”
“你是衡珩,我是誰!”衡珩又撲上來給雲舒幾拳,不痛不癢的,跟拍打沒區彆,“滿口渾話,沒個正經!”
雲舒哎哎幾聲求饒,被她撲歪身子,蹭得一身雪水冰涼。
逗一下而已!
至於打人嗎!
哪怕是輕微的聲音,還是吵醒了守夜的仆人。
雲舒被她撲到雪中欺壓而上,上方的人打鬨到一半停止,隱約中聽見了守夜的仆人的腳步聲逼近。
她拉了自己一把,有些急切“換個地方說!”
雲舒應她。
兩人從後院一路摸到衡珩閨房後麵,衡珩本想先帶回房中,但雲舒死活不肯。
“你個黃花大閨女的,就這麼隨便讓陌生男人進屋?”
“你腦子想到哪去了?我是讓你躲一下,免得你冷死在這場春雪。”
“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太隨便了,我不去。”
“我問你你又不肯說!真是欠的你!”
雲舒逗了她幾句,蹲在窗戶底下躲雪。
衡珩在旁蹲著,忽然起身,把身上的鬥篷解下丟給雲舒。
一陣柑橘夾著琥珀的香味鋪天蓋地蒙住雲舒,雲舒扯了幾下腦袋上的鬥篷,此時天已有些微光,模糊之中依稀可見身邊的人。
還是一套黃色係的厚錦裙,長發未束,五官靈動嬌俏,發現雲舒盯著她,同樣盯了回去。
“我不喜歡穿彆人穿過的衣服。”
“那就冷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