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動手!”
隨著祁樾這一聲落下,祈安如鷹隼般衝入人群之中。
謝仲卿帶過來的那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一個個腿上中了一劍,疼痛難忍,一個個跪在了地上。
甚至,做完這一切,祈安還來得及將手中的長劍架在謝仲卿的脖頸上。
一場小範圍的政變,不過一瞬之間,便是被徹底控製。
這是絕對的碾壓。
謝仲卿被祈安押著跪倒在地,麵色灰敗。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剛才宋知意所說的談一談,是在給他一個機會,給他活命的機會。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
他輸了,輸得徹底!
這謝家偌大的家業,都被他輸了進去。
是死是活,已經無所謂了。
謝仲卿仰天長笑,梗著脖子就往刀尖上撞——
但祈安早有準備,往旁邊挪了挪,他撲了個空,直接倒在了地上。
“為什麼?”
謝仲卿以手撐地,額角青筋爆出,他看著宋知意嘶吼出聲,
“為什麼不讓我死?!你還想怎麼羞辱我?!”
宋知意翻了翻手中的冊子,
“我看了你的罪證,手上沒沾過人命,所以死罪可免。”
“但你放貸囤田,致使數千百姓饑寒交迫,活罪難逃。”
“所以,我打算送你去勞動改造,讓你切實的認知到自己的錯誤才行?”
她說了一大堆,但謝仲卿沒怎麼聽懂,他眼底滿是恨意,
“錯?我唯一的錯處,就是不應該留你活命!”
“我早該在你入城的時候,就殺了你!”
“至於囤田,是那些百姓自願拿著地契來與我抵押,換銀錢的!我何錯之有?!”
“錢莊借錢,自然會生出利息!”
“我有什麼錯?”
“都是那些百姓愚蠢,是他們活該!”
“你知道每年旱災,我謝家開倉放糧都有多少消耗嗎,?”
“你知道有多少百姓的性命,都是我謝家救回來的嗎?”
“給了他們性命,要一些田地,又能如何!”
“反正他們也沒有腦子,空有一身力氣,給我謝氏做工,我還能賞他們一口飯吃,讓他們餓不死!”
“不過是一群沒有腦子的蛆蟲罷了!”
謝仲卿滿目赤紅,他嗤笑,
“今日你給了他們好處,他們便奉你為尊,明日旁人給出更好的,他們便會想狗一樣眼巴巴跟著去了!”
“你以為你贏得了民心,可若是今日換我贏,也是一樣的!”
宋知意安靜的聽著他說完,而後開口反駁,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有些百姓的確愚昧,可愚昧的根源終究還是這世道。”
她靜靜地看著謝仲卿,
“而這世道是如何形成的,你,再清楚不過。”
謝仲卿麵色一白,他看著宋知意,
“千百年來,都是如此,要怪,就怪他們不會投生!”
生於底層的愚民,誰會在意他們如何,隻要不死就好了。
隻要不死,便可以一直為世家驅使,創造價值。
宋知意笑了,眼底帶著諷刺,
“你一遍瞧不上他們,說他們是愚民,可一遍卻又是對他們敲骨吸髓,壓榨殆儘。”
“這就是世家公子的教養?”
若這世家都是他們這般模樣,也難怪當初的黃巢拿著一本世家族譜,殺入長安,給他們屠了一個乾淨!
一時間,謝仲卿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他垂首,
“成王敗寇,你贏了,說什麼都是對的,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