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珵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母親的屍身。
往日裡強勢的母親,此刻已然倒在地上,鮮血自她脖頸泊泊流出,將高台之上的白玉磚染得透紅。
母親,死不瞑目。
而下一個,就該是他了吧。
蕭珵心中自嘲,他抬眼看向首座的皇帝。
他生的,與他也很像。
可與蕭清宴不同。
他,是他的汙點。
是他認定的人生汙點。
他甚至都不會想曆任皇帝那般拿他去給蕭清宴做磨刀石,因為他壓根就不在乎他。
他不在乎他是否成材,更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隻在意他會不會當蕭清宴的路,甚至會不會擋祁樾的路。
他不會給他所在意的兒子留下任何禍患。
而他,就是那個禍患。
他這個父皇啊,心思太深。
母妃鬥不過他的,舅舅也鬥不過。
他,更鬥不過。
所以,他一早就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如今母妃死了,該他了。
蕭珵抬眼看向蕭臨淵,等待著自己這位君父給自己的判詞。
蕭臨淵同樣也在看蕭珵,他的確起了殺心。
可看著下方少年平靜的雙眼,他又是猶豫了。
“來人,將恪王與嘉禾公主,帶回府邸,無詔,不得出。”
冰冷的話語自帝王口中而出。
蕭珵叩首,
“臣,謝陛下。”
與他的平靜不同,嘉禾公主眼底滿是淚意,一個勁兒的給蕭臨淵叩首,
“父皇,您起碼讓兒臣給母妃收斂屍身啊。”
“您與她父親十九載,母妃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她可以幽禁,但是母妃,不能曝屍荒野,無人收屍啊。
蕭臨淵瞥了一眼秦貴妃,
“將秦氏葬回冀北。”
她的家在冀北,她也該葬回自己的家族。
他,不想在百年之後與她合葬。
而她,想必也不想再見到他。
嘉禾公主還在哭,可蕭臨淵卻是已然倦了。
他讓人把自己這一兒一女帶了下去。
一場宴會,宮中大變。
沒了秦貴妃,恪王蕭珵與嘉禾公主變相幽禁。
所有大臣都看向了祁樾和宋知意所在的方向。
他們都不是傻子。
皇後不想認這位公子,是因為她想讓四皇子做皇帝。
而陛下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這位祁公子鋪路。
那他到底是誰呢?
這些年來,宮中除了秦貴妃有這一兒一女之外,便是皇後的兩個孩子。
以陛下的性格,他不會對除卻他與皇後的孩子之外的孩子那麼上心。
那這位祁公子的身份便隻能是當年早夭的大皇子,蕭清樾。
恰好,他的名字裡有一個樾字。
一瞬間,所有人,看祁樾的眼神都已經變了。
陛下竟是瞞了這麼久,將大皇子暗中養在民間。
也是,當年他初登基之時,世家嫡係便是已經盯上了儲君之位,幾次三番對太子出手。
現在想想,他們動手可能更早。
當年的大皇子出事之時,時間很是蹊蹺。
恰巧就是秦氏有孕之時。
若真是秦氏下手,那也怪不得陛下如此狠絕。
可這些年來,朝綱穩固。
陛下卻是依舊未曾將大皇子接回來,是害怕為了帝位兄弟鬩牆?
可現在太子出事,他便是隻能接回養在民間的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