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李小魚心裡咯噔一聲。
她秀眉一挑,捏著茶杯的手指加深了力道,沉穩的聲音沒有絲毫慌亂。
“您知道?”
師爺收起折扇,雖不善言笑,為了不嚇著她,還是扯出一抹微笑:“站隊這種事瞞不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沒見過他們,所以我爹的後台,他們也知道您和縣令是站顧緋這邊。”
師爺坦然地回道:“嗯,互相都在抓對方的把柄,你其中有一幅畫與你爹後台其中一位很相似。”
聽著師爺的回答,李小魚雙眸微沉。
她一下就想到馬車上那隻手,又想到顧緋說過先不要打草驚蛇。
輕輕咬了下內唇,抬眸望著對麵儒雅的中年人,說出了心中的猜想:“您是懷疑顧緋想借機鏟除對手的人?”
聞聲,師爺再次笑了,眼中透著欣賞之意。
他欣賞李小魚有邏輯的想象力,這事他跟縣令也這樣想過,轉頭一想顧緋到蜀地的時候,雙眼已經瞎了。
他不可能看到對方的相貌,而且他如果真要動手。
根本必要繞這些彎子。
想來想去,這件事純屬是湊巧的巧合。
把心中所想告訴李小魚後,師爺又道:“縣令派人在暗中調查對方的過往,相信不久後就能有線索。”
兩人雖然沒有點名道姓,卻都知道那人是竹溪縣令的公子。
“隻是...”
說到這裡師爺猶豫了,李小魚不解地看著他,不理解他在猶豫什麼。
“師爺,您有話不妨直說。”
這個一向黑白分明的中年男人,重重地沉了口氣,他看著杯中帶著幾分翠綠的水,茶水很清澈,他的心卻渾濁了起來。
沉默許久,他緩緩說道:“我們是在猶豫,如果我們所調查的人真是凶手。”
聽到這裡,李小魚抿下唇,她大概知道他們二位在糾結什麼了。
“你家中那位做事定然有他的安排,我們拿人必定會牽涉那條利益鏈的人,極可能會破壞他其中一環計劃,但幸存者也等不了了。”
說到底就是一個正義與利益的選擇。
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像顧緋他們這種階級的暗鬥,塵封多年的凶殺案就如螻蟻般渺小。
李小魚垂眸凝著手背結疤的傷口,看著皮膚下如網狀般相連的深青血管。
思忖了一會,她目光平靜地望向師爺,冷靜地問:“假如...那的確是二十年前的凶手,也確實會破壞他的計劃,你和縣令會拿下凶手嗎?”
“會”,後者回答堅定又有力。
“我明白了。”
跟師爺告辭後,她走到城外把瓜娃子放了出來。
小家夥什麼事都沒有,翅膀在她手上抖了幾下,然後飛到她肩膀上,跟她一起回家。
下過雨後的田地幾乎沒有莊稼人去盤。
她踩在全是爛泥巴的田坎上往顧家走,走著走著她突然聽到了小孩子的吵鬨聲。
“你姑偷雞摸狗,你也偷雞摸狗,我打不過她還不打了你嘛。”
“我咬死你,你這個小二流子。”
“我姑能打你們,我也能打你們...”
李小魚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一塊沒人種莊稼生滿草的荒地。
她擰著眉抓了抓耳垂。
“怎麼最後一句話,好像是李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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