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這個宴會,該來的人都來了,可不應該出現的人卻出現在艾倫和希斯蒂婭他們幾人的麵前,對於希斯蒂婭來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態來麵對托萊亞現身這件事。
該說開心嗎?
希斯蒂婭心裡麵當然既開心,又激動,因為自己的哥哥在父親已經親口承認死亡的很多年之後,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家人團聚這本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可是除了開心之外,希斯蒂婭還有滿滿的不知所措,畢竟托萊亞的死亡已經是凱撒親口承認了的,但是現在托萊亞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這讓希斯蒂婭感覺到很茫然,即便很多年未曾相見,可那張臉就是自己所熟知的五哥,但長著托萊亞的人就一定是他本人嗎?
而托萊亞的出現就意味著一件事情,他和凱撒之間有一個人一定是假的!
倒不是說凱撒是假的,並非本人,而是如果凱撒的話千真萬確,那麼麵前這個托萊亞就是假冒的,是冒牌貨!
可如果托萊亞是真得,是本人的話,那就代表凱撒多年前昭告天下,說五皇子不幸夭折英年早逝就是一個謊言!
容貌可以造假,但血脈之間的感應卻不會,因此希斯蒂婭百分之百地確信,自己麵前這個托萊亞就是自己的五哥沒有錯!而這就意味著凱撒撒了謊,對全天下撒了一個大謊,可他為什麼要撒謊聲稱托萊亞死亡了呢?現在皇族的皇家陵園裡麵都還矗立著他的墓碑。
這些都已經暫且不談,現在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是已經確認托萊亞加入“普羅米修斯”,就是那個被五大國通緝的極端反叛組織,教會更是將其視作異端,而托萊亞穿著“普羅米修斯”的標誌性長袍,手裡麵拿著在這個組織裡麵隻有地位相當之高的使徒才擁有的麵具,這些已經表明托萊亞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並且無路可退了……
一個人得落差能有多大?從曾經天賦異稟,稱為皇族有史以來第一天才的皇子,變成現在世間人人見而誅之的異端組織的其中一員,到底是因為什麼,到托萊亞從皇子變成了異端,他消失的這些年都發生了些什麼?
“很早以前教廷這邊接到過線報,說‘普羅米修斯’的其中一個使徒有著一雙金色的【神虛視】,我一開始不相信,我也在告訴自己那絕對不可能是真的,但是現在,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幽蘭倫婭很是痛心,想想也是,自己有一個品學兼優,將來必定能夠成為國之棟梁的弟弟,但多年之後再次相見,弟弟卻變成了一個被全世界通緝的罪犯,身為家人,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怎麼可能不會動搖?怎麼可能不心疼?
托萊亞並沒有著急回答,他轉頭看著一旁渺小卻又璀璨的斯托尼亞,說道。
“很美吧?斯托尼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我們的家……外表越是光鮮亮麗,其內在的腐敗就越是嚴重。”
“階級製度、奴隸製度等等,其他的就先不說了,就這兩個讓人分為三六九等的罪魁禍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又為什麼會根深蒂固?你們在這裡把酒言歡,過著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可是你們可看見蘭斯諾亞最外圍,那貧民窟裡麵的人們又是怎樣的呢?”
說著,托萊亞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憂鬱之色,他真的又在設身處地地為貧民窟裡麵那些連正常生活都成問題的底層人們考慮。
“五哥!這些是可以改變的!不僅是父皇,還有以前的各位長輩、祖輩們不都一直在治理這個問題嗎?”
希斯蒂婭連忙回答,告訴托萊亞還有挽回的餘地,想要勸他回頭是岸。
但托萊亞卻是這樣說的。
“對,祖輩們的確有在儘心儘力地解決這個問題,包括父皇為了這個問題可謂是操碎了心,但明明都已經著手解決了,為什麼還會存在?為什麼越是解決,這些問題就會變得越麻煩?”
托萊亞的話,問的幾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正如托萊亞所說的那樣,階級和奴隸製度是帝國最明顯的兩個極端現象,即便從祖上開始皇族就一直致力於解決這些會破壞帝國社會秩序穩定的現象,可到現在為止一直都處理不了,隨著社會不斷的發展和進度,這些現象反而越發嚴重,甚至都已經成了奧菲斯特帝國最為標誌性的傳統。
彆看被這兩個傳統壓迫了一久的人到現在都還乖乖的,沒有發起反抗,這隻不過是有帝國方麵強大的武力壓製,這要換做是其他的小國,恐怕早就起義反抗不知道多少次了。
階級和奴隸,這兩個陋習的確讓無數人痛不欲生,的確是不該存在的,但不能否認的一點,在這兩種陋習的影響之下,帝國的發展確實要更加迅速,就像人類痛恨魔物,卻貪婪地獲取著魔物體內的魔石,用來當做新一代的能源,同時還垂涎跟隨著魔物一起降臨大陸的,地下城迷宮中的寶藏。
而這兩種陋習還隻是最為明顯的,並不隻有這兩個,一個文明發展得越久,進步肯定會越來越快,收獲也會越來越多,但問題同樣會逐步出現,一開始可能隻是一兩個小空洞,對整體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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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放任不管的話,這些空洞就會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直至增長成為不能被忽視的存在,而到了這種程度,在想要通過外力的方式去處理的話,非但處理不乾淨,反而會加劇這些漏洞的進一步擴散。
當然也可以通過修補的方式,去將漏洞給填起來,但是這些漏洞已經深入骨髓,已經對整體的根基造成了影響,再想要填補也隻是杯水車薪,亡羊補牢罷了。
而帝國現在所要麵臨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更彆說還有其他伴隨社會發展不斷出現的陋習了,雖然現在它們可能還微不足道,但是在將來,它們同樣會成為第二個、第三個階級和奴隸製度,依舊會繼續變本加厲地繼續蠶食帝國。
“我所說的,並不隻是帝國,這個世界都已經病了,病入膏肓,無藥可治。”
接著,托萊亞便用講述的語態,說了起來:“我們奧菲皇族作為人類最強的家族,理當有著帶頭的作用,皇族致力於全人類社會的發展,所付出的一切自當不用多說,能做的已經做到了最好,做不到的也儘全力在做,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即便在我們奧菲皇族的帶領之下,有更多的人和勢力參與其中,但麵對病入膏肓的這個世界,任何的手段都已無用,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靈獸,靈獸與靈獸,這些所有同種族與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便是導致世界病變真正元凶!”
“先輩們遵照先帝的旨意,繼承了他的意誌,主張求和,以團結所有力量的方式來共同守護所有人共同的家園,但就算先帝得本事再大,他也沒能料到人性的貪婪和自私,已經發生過的事實用血淋淋的教訓告訴我們,一味尋求和平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托萊亞所說的的確都是事實,先帝蘭斯諾亞認為集合所有人,所有種族的力量,大家攜手共進,就一定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可事實證明,蘭斯諾亞的共和理念並沒能夠走向他所期望的結局。
“所以,這就是你加入‘普羅米修斯’理由嗎?就因為你對這個世界的苦大仇深,所以你選擇成為異端?”
幽蘭倫婭質問起來,她眼中有悲痛,更有心寒。
反觀托萊亞,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對幽蘭倫婭的質問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也對自己的理由十分的認可和讚同,既然旁人如何流言蜚語,托萊亞都覺得自己沒錯,自己是正確的。
“三姐,我想你可能對我們普羅米修斯有一點曲解和誤會。”
誤會?這個已經被五大國聯合通緝,被教會認定為異端的組織,還存在著認知上的誤會?這莫不是開脫罪行的借口。
隨後,托萊亞便開始說起。
首先是他們的組織為什麼要叫做“普羅米修斯”。
在神話故事中,普羅米修斯是將火種帶到人間的一位神明,在沒有火種之前,人類隻能夠在陰暗和潮濕的世界中生活著,但是隨著火種的到來,一切都改變了!火給人類帶來了溫暖,讓他們不再懼怕黑夜!也可以說是給人類帶來了光明。
而組織之所以會取名為“普羅米修斯”,是因為托萊亞他們所行之事,就跟普羅米修斯神一樣,是為了造福人類,給人類帶來光明,和希望的!
他們眾使徒身上的長袍便是最好的寫照,如深淵般漆黑的底色,意味著已經失去了一切希望和光明,被疫病侵害、蠶食的這個世界,紅色的光暈便是他們,為黑暗世界重新帶來光明的“普羅米修斯”!
而為什麼本應該溫暖的光芒為何會是紅色!因為想要變革總會伴隨著犧牲,有犧牲就會有鮮血和死亡,被鮮血染紅的光芒,這說明了他們勢必會撕破籠罩著這個世界的黑暗,即便會伴隨著流血和死亡也在所不惜的決心。
至於他們“普羅米修斯”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托萊亞沒有多說,他隻是告訴幾人,隻有徹底的毀滅,才能夠帶來完全的新生,此乃救世唯一的辦法。
聽托萊亞說了那麼多,幽蘭倫婭並沒有被其的話所觸動,她敵視依舊不減。
“嗬,說了這麼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嗎?人類數萬年的底蘊可不是僅憑你們一個組織就能夠動搖的!單單憑借人的力量,是無法撼動這個世界的!所以,彆做夢,彆再癡心妄想了。”
說著,靈能的威壓從幽蘭倫婭身上迸發而出,此刻的她如同一個小型的台風一般,氣息所掀起的氣流波動席卷整個陽台,凱撒則將希斯蒂婭和艾倫兩人護在身後,但僅憑他的境界和實力,也隻是堪堪能夠勉強堅持而已。
“托萊亞,現在立刻給我離開普羅米修斯,回來,回家,隻要你肯回頭,教會那邊三姐回去幫你說情的,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
雖然幽蘭倫婭釋放出靈能威壓來進行震懾,但她卻是刀子嘴豆腐心,能夠從她的語氣中聽出挽留的意思,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真的不想跟自己的手足兄妹,刀刃相向,隻要還有能夠挽回的餘地,她就絕對不能夠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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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托萊亞可是自己的弟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一家人啊!
麵對著幽蘭倫婭六階巔峰的靈能威壓,但是考慮到父親和妹妹還在身邊,因此幽蘭倫婭並沒有將實力完全釋放出來,被掀起的狂暴氣流刮的托萊亞身上的使徒長袍獵獵作響,但是他就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受到這種壓迫的影響。
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托萊亞回答道。
“三姐,謝謝你始終為我著想,但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何來回頭之說?不用回頭就更彆說一錯再錯了,這個世界上不管任何事情都會有人對其抱著質疑和不理解的態度,我們所行之事也如此,但我們並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不需要被接受!”
“隻要能夠將這個世界從絕望和苦痛之中徹底拯救出來,即便背負了所有人的罵名又有何妨?”
話落,一股毫不輸給幽蘭倫婭的氣息,同為六階巔峰的靈能波動以威壓的形式從托萊亞身上爆發出來,跟幽蘭倫婭的靈能威壓從正麵硬碰硬在一起,兩個靈能波動所接觸之處,隱隱間有刺目的火光濺射。
幽蘭倫婭很清楚,他這個被譽為家族有史以來第一天才的弟弟到底有多厲害,托萊亞被宣告死亡的時候,那時他才十歲,畢竟艾倫他們一群人裡麵年紀最小的斯塔莉都還小,可十歲的他就已經是三階巔峰的境界!實力彆說是他那個年齡段裡麵了,即便年紀比他大的都沒幾個能打的。
托萊亞的失蹤跟希斯蒂婭被從家族中驅逐出去是一個時間段的,時隔十年的時間,希斯蒂婭回家了,托萊亞也僅用十年的時間便從三階巔峰,來到了六階巔峰!雖然幽蘭倫婭也是六階巔峰,但她始終要比托萊亞年長兩歲,比他多兩年的修煉時間,這讓幽蘭倫婭不得不懷疑,自己這個天才弟弟,過去了十年的時間,真就隻是跟自己站在同一個高度嗎?
見托萊亞還是沒有回頭的想法,幽蘭倫婭最後質問了他一遍。
“即便你所說的拯救,會把父皇,六妹,我,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們,把跟你至親至愛的所有人都一起為你們那所謂的理想陪葬,就算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很顯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托萊亞的確遲疑了一會兒,開始思考、反思了起來,但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堅定,似下定了某種決定,並且永不動搖。
托萊亞看著幽蘭倫婭,他那雙金色的眼睛之中充滿了決絕,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改變他想要徹底拯救這個世界的決心。
“三姐,在拯救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無法救治的世界麵前,在天下大義的麵前,我不得不舍棄小我,成就大我,這難道不正是我們奧菲皇族一直以來都在踐行的事情嗎?為了世界,我彆無可選。”
話到這裡,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托萊亞叛逃家族,加入了普羅米修斯,並且已是在組織中地位特彆的使徒,不管是武力脅迫,還是好言相勸,托萊亞是不會做出任何改變的。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好,我幽蘭倫婭以真理教廷審判之庭女武神團團長之名,對異端,普羅米修斯使徒托萊亞,實行緝捕!若進行反抗,我有權利將你就地正法!先斬後奏!”
幽蘭倫婭咬著牙說出這句話,雖然心中難以平靜,但現在的她是以教會麾下女武神之名所說的,托萊亞的固執已經令幽蘭倫婭沒有辦法再以家人的身份相勸,不得已隻能公事公辦。
兩人的靈能威壓依舊在對峙衝突著,但幽蘭倫婭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疑惑,按道理來說在皇城之中突然爆發出這樣一股強大的靈能波動,衛兵們早就過來查看了,可都已經等到她自己和托萊亞的兩股靈能對撞起來都有好一會兒的時間了,卻依舊不見衛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