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南大道的霓虹剛漫過派出所大門的鐵柵欄,嶽鵬把方向盤打了個穩當的弧度,黑色轎車便悄無聲息地滑進車流。
車燈在柏油路上織成流動的光河,他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徐舉一,想起方才派出所院裡的陳軍的表現,嘴角先勾了笑意。
“嘖!你瞧見沒?”
他嘖了聲,語氣裡帶著點揶揄。
“軍兒那模樣,嘴角快咧到耳根了,走路都帶風,我瞅著那架勢,要是身後長尾巴,估摸能把院兒裡那圈梧桐葉掃得乾乾淨淨,連個葉尖兒都剩不下。”
徐舉一正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聞言慢悠悠點頭,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
“也難怪他。這功勞本就不算小,要是能順著這把槍挖出更多來,比如哪來的生產線,那就是大功一件;
真要是這槍還沾過案子,傷過人、出過人命,陳所順道把舊案破了,往後的路可不就平了?說是青雲路也不為過。”
徐舉一說話時始終規規矩矩稱“陳所”,不像嶽鵬能叫“軍兒”
那是嶽鵬和陳軍從軍路上的情分,旁人插不得手,他心裡拎得清,從不會托大。
嶽鵬聽著,指尖在方向盤上頓了頓,方才的輕鬆淡了些,語氣沉了沉,帶著點意有所指的感慨:
“可不是嘛。能幫上兄弟,看兄弟一步步往上走,是真痛快。”
他頓了頓,話鋒轉得冷了點:
“可惜啊,不是誰都配當這‘兄弟’,有些人,幫了也是白幫。”
這話落音的瞬間,徐舉一轉頭看他,眼裡亮得像落了星河,沒繞彎子,直截了當問:
“說說吧,你發現什麼了?”
嶽鵬的目光往前方車流裡一沉,方才還帶著笑意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帶著股子寒意:
“最怕的就是背後打冷槍。今晚這事,險就險在咱們低估了寇老西手裡有槍,而且一露麵就把槍掏出來壯膽,這不合常理。”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萬一呢?萬一寇老西收到的消息更全,知道咱們的底,一過來不廢話直接開槍,咱倆今晚怕是就交代在這兒了。
這年頭,狠人可不少,真遇上了,沒處說理去。”
徐舉一重重點頭,深以為然。
他習慣性往口袋裡一摸,摸出兩根煙,低頭叼在嘴裡,打火機“哢”一聲竄出藍火。
考慮著嶽鵬正在開車,他先把兩根都點透了,才把其中一根遞過去。
嶽鵬騰出一隻手接了,往嘴邊送時吸得又深又猛,尼古丁混著夜風嗆得他喉嚨發緊,卻也讓腦子更清醒。
他左手夾著煙伸出窗外彈了彈煙灰,煙灰被風卷著瞬間散了,他才接著往下說:
“這次行動,咱們算是反應快的,這還是咱們第一次如此的快意恩仇,沒拖泥帶水。
可你不覺得怪?寇老西來得太快了,槍也露得太快了。
我總琢磨著,是不是有人跟他遞了話?說咱們倆看著就兩個人,實則厲害,他不用槍根本鎮不住?”
他轉頭看徐舉一,眼裡閃著探詢的光,嘻嘻一笑:
“咱倆該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吧?”
徐舉一被他問得笑了笑,眼裡帶著點無奈的打趣:
“明明是你把疑點都捋出來了,怎麼反倒問我是不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嶽鵬又嘿嘿笑了兩聲,帶著點自嘲地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