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連城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開重裝過,每動一下都疼得鑽心,肚子裡空空的,燒得慌,喉嚨更是乾得像要冒火,連咽口水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回應母親,可嘴唇隻是輕輕動了動,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拚儘全力想掀開眼皮,可眼皮重得像掛了鉛塊,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
模糊的光影裡,他看到母親蓬頭垢麵的樣子,頭發亂得像雞窩,臉上還沾著泥土,平時精致的衣服皺巴巴的,沾滿了汙漬,隻有那雙眼睛,因為恐懼和擔憂,紅得像兔子。
就在這時,孫毅忽然感覺到了不一樣,手腕和腳踝處沒有了之前那種勒得生疼的束縛感,皮膚接觸到空氣,雖然涼,卻格外輕鬆。他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又挪了挪腳尖,確認綁著自己的繩子真的沒了。
他又試著張了張嘴,發現嘴裡那層黏得發苦、讓他喘不過氣的強力膠帶也消失了。
新鮮的空氣順著喉嚨滑下去,雖然還是又乾又疼,卻讓他瞬間鬆了口氣,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媽……”他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一絲微弱的氣音,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聽到這聲回應,陳嵐猛地抬起頭,原本呆滯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她急忙湊到孫毅麵前,聲音更顫了:
“兒子!你能說話了?感覺怎麼樣?渴不渴?餓不餓?
哪個天殺的把我的兒子折磨成這樣了啊!”
陳嵐看到寶貝兒子滿身紅腫,奄奄一息的樣子,陳嵐那個心疼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孫毅想點頭回應母親,又因為動作太大牽扯到身上的疼,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看著母親焦急的臉,心裡又酸又暖,至少,他和媽媽還在一起,至少,他們暫時安全了。
隻是,老爸會不會同樣的遭遇呢?是誰把他們綁到這裡來的?這些問題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心裡,讓他剛放鬆一點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癢……癢死我了!”
孫毅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裹著細碎的哭腔,他在一片混沌的黑暗裡胡亂掙紮,手腕和腳踝被粗糙的麻繩勒得生疼,更難熬的是渾身密密麻麻的癢。
那些潛伏在暗處的蚊子像餓了許久的吸血鬼,把他裸露的胳膊、小腿叮得滿是紅腫的包,有的已經被他無意識撓破,滲著細細的血珠。
直到一雙帶著涼意的手輕輕扶住他的肩膀,熟悉的梔子花香混著汗水的味道鑽進鼻腔,他才猛地頓住動作,沙啞地喚:
“媽媽?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努力睜大眼睛,可眼皮腫得像塞了棉花,隻能勉強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輪廓蹲下身,將他緊緊抱進懷裡,帶著顫抖的體溫瞬間驅散了些許恐懼,孫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乾的呀?”
孫嵐的眼淚比兒子掉得更凶,大顆大顆砸在孫毅的衣領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她伸出手,想幫兒子撓撓那些紅腫的包,可指尖剛碰到皮膚,就看見孫毅瑟縮了一下,有的包已經被撓得破了皮,一碰就疼。
孫嵐的手僵在半空,心疼得喉嚨發緊,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