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掛鐘的秒針在客廳牆麵遊走，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每一下都像重錘砸在孫連城的心上。
他癱坐在真皮沙發裡，指尖反複摩挲著冰涼的聽筒線。
客廳隻開了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下，他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空氣裡彌漫著嗆人的尼古丁味，卻壓不住他胸腔裡翻騰的焦慮。
“孫市長，您先平複下情緒，保重身體，我們的設備都是最新調試的，隻要綁匪來電，三十秒內就能鎖定大致範圍。”
市局刑偵大隊副隊長齊偉雄站在一旁，聲音儘量放得平緩。
他身後的技術人員正彎腰檢查設備，筆記本電腦屏幕的藍光映亮他們專注的臉，數據線像藤蔓般纏繞在電話機上，另一端連接著信號追蹤儀，指示燈規律地閃爍著，像是在無聲地安撫。
孫連城沒應聲，隻是機械地搖頭，目光死死黏在電話機上。兒子被綁的消息像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住宅區裡一片寂靜，隻有偶爾駛過的汽車燈光劃破黑暗。
孫連城家周圍的樹蔭裡、樓道口，甚至對麵單元樓的陽台上，都藏著便衣警察。
他們穿著普通的休閒裝，有的假裝低頭看手機，有的靠在樹乾上抽煙，眼神卻時刻警惕地掃視著進出小區的每一個人，形成一張外鬆內緊的警戒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掛鐘的指針漸漸指向淩晨三點。
客廳裡的氣氛變得沉悶，幾個熬了半宿的技術人員開始打哈欠，齊偉雄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困得半躺在沙發上，也顧不了領導就在身邊。
孫連城的眼皮沉重得像掛了鉛，腦袋不住地往下點。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炸響，打破了午夜的寧靜！那是孫連城放在褲兜裡的私人手機，鈴聲是設置的歡快旋律，此刻聽在眾人耳裡卻格外突兀。
“醒！都醒著！”齊偉雄猛地提高聲音，技術人員瞬間精神一振，手指立刻按在設備開關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孫連城。孫連城更是像被針紮了一樣，“噌”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裡掏出手機。
屏幕上跳動的“鐘豔”兩個字，讓他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僵住，臉上的焦急凝固成尷尬。
他瞥見齊偉雄投來的詢問目光，趕緊朝技術人員擺了擺手，聲音壓得極低：
“私人電話，不用記錄，不用記錄。”
“孫市長”
齊偉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眉頭微微皺起，語氣帶著幾分鄭重：
“現在案情緊急，按照程序，所有來電都需要錄音備案，哪怕是私人電話，也有可能隱藏線索……”
他的話還沒說完，孫連城已經抓著手機快步往臥室走，腳步急促得像是在逃避什麼。
“真不用，耽誤不了事。”
孫連城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話，“哢嗒”一聲關上了臥室門，將客廳裡眾人的目光隔絕在外。
齊偉雄站在原地，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朝技術人員揮了揮手。
技術人員對視一眼，默默鬆開了按在錄音鍵上的手指，屏幕上的信號追蹤界麵重新恢複了待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