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她指著蘇央的後背,想說什麼,可是,喉頭被哽住了,素來不愛哭的她,眼淚此時急湧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
她知道蘇央身上有傷。
給他做手術時,她就看到過,那些傷口,有新有舊,如一條條蜈蚣般在他胸前盤踞著,醜陋猙獰,彰示著身體的主人,曾受過什麼樣的虐待。
這些傷,全在她的預料之中。
可後背的傷,卻是她想破腦袋也預想不到的傷口!
不,確切的說,這不是傷口,而是壓斷蘇央脊梁、令他人格尊嚴俱失的罪魁禍首!
他肩的上半部,用刀生生刻出了一個大大的“賤”字,那一字一劃所形成的傷痕深凹皮膚內,隻看這一個觸目驚心的“賤”字,便知蘇央當時曾受過什麼樣的非人折磨!
隻是這一個“賤”字,已足以令她氣血翻湧了。
然而更可怕的,卻不是這個字,而是那賤字下麵紋著的一幅春gong畫!
很簡單卻又極致猥瑣惡心的畫,畫上一個男人,一個少年,那少年一看便知是蘇央。
因為畫者的筆力太好了,好到令人心生暴戾,想將這作畫之人生生撕碎!
蘇央死死盯著那恥辱的後背,牙齒都因為徹骨的恨意吱吱作響,渾身更是抖得厲害!
手底的蘇央,此時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整個人都快要碎掉了,他掙紮著扯著薄毯,嗚嗚哭著:“姐姐,求你,不要看!”
蘇涼驚覺,忙一迭聲回應:“不看了不看了!姐姐不看了!”
她哆嗦著手,將那薄毯緊緊蓋回他身上,想說什麼,可蘇央所受的傷害,又則是言語所能安慰的?
這屈辱可怕的經曆,將成為這少年終生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她坐在那裡,嘴唇抖了半天,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淚水滂沱而下,她生恐自己哭出聲來,捂住嘴,掩麵而逃。
何氏正被小桃推著往內室來,正好撞到她,見她淚流滿麵,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阿涼,到底怎麼回事?”她急急追問。
蘇涼無法回答,她的喉嚨和心都被蘇央的後背堵得死死的,巨大的悲憤和刻意的仇恨,此時如驚濤駭浪一般淹沒了她!
她現在需要好好的緩一緩!
不,更需要好好緩一緩的人,是蘇央!
“母親,您暫時不要進去了!”她強忍內心洶湧,攔住了何氏,撕謊道:“央兒的後背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傷痕!他不想讓許燃看,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受了多少苦!我們就成全他吧!”
何氏當然不信這話,但是,既然女兒都這麼說了,兒子又那般抗拒,她也的確該給蘇央舒緩的時間。
當下便隔著屏風,對蘇央道:“央兒,你洗漱完,好生睡上一覺!母親過一陣再來看你!”
屋內傳來蘇央嗡聲嗡氣的回應:“嗯!”
小桃推著何氏走出去。
蘇涼讓門口的許燃等人也退下了。
她關上房門,站在屋子裡,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方再次走到了蘇央麵前。
蘇央縮在薄毯裡,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肩部劇烈的抽搐著,顯然是在哭。
青辰縮在他床塌前的腳踏上,將頭深深埋入兩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