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縣和白州縣中間的平野之地。
選鋒軍騎兵旅一早搶占了一塊相對於平野之地來講有些凸起的矮土坡。
武義軍先鋒統領郭不率領七千步騎趕到後也沒試圖硬碰硬搶奪製高點,在土坡不遠處圈了一塊地紮營等待徐平山大軍到來。
天空飄著紛紛揚揚的小雪花,一顆雪花輕呼呼的飄落在一顆包著白頭巾的腦袋上,再在白頭巾主人的勞作震動中跌落在黃土地上,被人踩踏融入泥土裡。
“劉老臉皮,你乾活是一把好手啊。”一個武義軍小頭目一旁誇讚正在捶打木樁入地的漢子。
身著單衣的漢子包著白頭巾,袖管擼起來露出雙臂結實的肌肉硬塊,一張老臉溝壑縱橫,皺的像陳年老橘皮一般。
沒錯,這人就是我們熟悉的老劉頭,自打在烏頭嶺山上僥幸撿到五個邊軍丟棄在山頂的攀爬工具逃得一命後,老劉頭四處流浪遊蕩,被通緝的身份不敢往村鎮人多地方走,偶爾搶奪偷取點食物續命。
後來一聽說武義鎮豪商起兵造反,在長子縣招人,就跑過來參加亂軍了,好歹不用東躲一天西躲一天,還有飽飯吃。
“大人過獎了,農家人本來就擅長這些苦力活。”老劉頭咧嘴笑著討好小頭目。
聽說這武義軍小頭目是郭大俠的弟子,要是能攀附上郭大俠那是最好不過。
“行,你繼續。”小頭目點點頭扶著刀把轉身四處監督紮營的武義軍兵卒。
“什麼時候吃飯啊,肚子好餓。”
給劉老臉皮扶著木樁的少年亂兵肚子呱呱叫。
“真是,半大小子吃窮你忍忍,哪有那麼快。”老劉頭道。
“剛參加叛軍那會又說一天三頓乾飯,結果累死累活一天才兩頓半乾半稀。”
啪!
老劉頭刮了少年一個耳光,四周的亂兵紛紛看過來。
“瞅啥?你們瞅啥!”老劉頭瞪眼大吼。
亂兵們搖搖頭繼續乾活,懶得搭理他。
老劉頭一看沒人注意了,低頭訓斥少年。
“以後在這你要是敢說一個叛軍字眼,我先掐死你!”
少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捂著臉點點頭。
“現在這災荒年份,餓不死就是命大了,彆想有的沒的,打起來跟著我走,彆充大頭。”
“好的,劉叔。”
“扶好了。”
老劉頭吐口長氣,寒冬中像吐了一口大煙,雲霧彌漫,雙手鬆緊一下大木槌掄個圓準確敲中木樁。
不斷反複,敲打聲音嘭嘭悶響。
老劉頭掄著木槌不禁想起某個揮舞著長把雙刃大斧頭的怪物,幾次做大事都是這怪物給搞壞了,自己做二十多年腳夫苦力,氣力算得上大的了,但自忖還掄不動那柄宣花大斧,提起來肯定行,但像他那樣舞弄根柴火般真不是個人能乾出的事情。
這種怪物,聰明人遇上都會躲得遠遠的,聽傳言說馬閻王都給他劈下馬了,牛剝皮也被單挑劈死了。
還是老子聰明啊,老劉頭邊想邊得意,嘴角都笑開了。
“老劉叔,你高興啥?還沒到開飯時間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老劉頭放下大木槌,擦拭額上的汗水。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爭吵打鬥聲。
亂兵們紛紛放下手上的活跑過去看熱鬨。
兩幫人一邊十幾個在搶一輛運糧車。
“這明明是我們五隊七哨的!你們搶什麼!”
“我們七隊糧食早吃光了,憑什麼你們五隊一直有吃我們沒有!”
“你們問你們隊長去啊,感情沒有吃就搶啊?”
“沒錯,我們當兵不就是為了吃糧食嗎?”
“狗東西,兄弟們乾他們!”
“打!”
兩幫人頓時廝打鬥毆起來。
圍觀的亂兵們難得有樂子看,一個個大聲叫嚷吹哨。
“打打打,打個痛快!”
“好家夥,這個撩陰腿夠勁,看著都痛!”
“臥槽,這貨直接石塊爆頭了!”
“有人抽刀子了,糟糕,出人命了!”
打了一會,一個頭破血流的亂兵捂著腦門叫援。
“誰是五隊的?七哨的兄弟在不在?你們不幫忙等下那餐都沒得吃!這糧食就在車上呢!”
另一幫也向圍觀的亂兵叫援。
“兄弟們!七隊的兄弟們!我們的糧食昨天就吃光了!今天才運來一車!不搶下都等著餓肚子吧!想吃飯過來搶啊!”
圍觀的亂兵們一陣騷動,怪不得今天遲遲沒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