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剛像平常那般坐到書案之後,那怪人竟卻已出現在書案前。他明明記得這怪人剛剛還在遠處的樹下坐著。
“難道這人是神仙不成?”文軒心中暗忖。
自從他莫名其妙地有了這神奇的本領以來,原來那套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說法早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在他看來,一個人如果能預見未來,即便是彆人的未來,神仙存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見怪人出現,本打算來算卦占卜的眾人,紛紛掩鼻後退,皆是嫌棄的模樣,更有甚者已忍不住咒罵出聲,但剛一開口似乎又覺得冒犯了“小神仙”,聲音便愈來愈小。
“小小年紀便能學人占卜算卦,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是不知道本領有多少?”沒有理會彆人的閒言碎語,怪人淡淡開口。他聲音低沉沙啞,宛如鐵犁劃在了硬地上,聽起來讓人略有些不舒服。
怪人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人反駁道“你這老頭怎生奇怪,占卜一事本來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你若不信咱們這小神仙,又何必來搗亂?”
怪人不禁抬頭掃了那人一眼,他想不到信占卜之人竟也有如此理性一麵。
聽出他口中的嘲諷,文軒卻並不生氣。他雖涉世不深,但好在書讀得不少。
像黃石公考教張良的故事他耳熟能詳,所以對這些性格怪異的老人總不禁升起一種高深莫測的敬佩。加之看不透眼前的老者,他就更不敢造次。
“不知老先生有何見教?”文軒躬身施了一禮。
怪人掃了麵前的孩童一眼,不禁微微頷首。“少年老成,若不是身染重病,想必將來定是棟梁之材。”
聞言文軒不覺一愣,雖然他身染重病的消息幾乎人儘皆知,但老人顯然並非本鄉人。要麼是他故意從彆人口中打聽而來,要麼便如他一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但無論哪一種,老者對他顯然彆有用心。
“承蒙老先生誇獎,晚輩愧不敢當。隻是不知先生來找晚輩,所為何事?”文軒雖聰明,卻不善心機,直接開門見山道。
“哦?你怎知我是來尋你,而非路過此地呢?”怪人意味深長道。
文軒再次躬身一禮,“這種感覺玄之又玄,難以明言。”
“哈哈哈,好一句玄之又玄,倒真是孺子可教,那你不妨給老夫也算上一卦。”
旁人見兩人這般打啞謎,隻覺得無趣,卻又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紛紛朝兩人靠近,已將二人團團圍住。
“這裡好是吵鬨!”說著,怪人竟不顧儀態的抖了抖身上的黑布麻衣,接著一股似食物發酵般的怪味便以他為中心四散而開。
“哎呀、好臭,你這叫花子、你你你···”圍觀眾人邊掩鼻邊咒罵著四處逃散。
站在怪人身旁的文軒更是首當其衝,腦海裡早已嗡嗡作響,然他終究出自文家,總不能失了禮儀。
隻得笑著道“不瞞先生,晚輩雖幼,卻自信看人三分。今日一見老先生,卻如霧裡看花,並不真切,故知老先生並非凡人,晚輩不敢妄言。”
怪人微微頷首“孺子可教,你既說我非凡人,那可願拜我為師?”
文軒不禁一愣,他不想這怪人兜了這麼大一圈子竟是為了收他為徒。
“小子,你的病很重,幾近腦髓,隻恐命不久矣。”見文軒不為所動,怪人繼續道。
所謂久病成醫,文軒知道醫道講究“望、聞、問、切”。這老先生僅憑一麵之緣便能看出他病入膏肓且病在腦袋,僅憑這份本事就不是那庸醫與方士可比。
螻蟻貪生,更何況百靈之長。患病的這些時日他雖已將生死看淡,但若能死中求生,他也絕不會放棄。而眼前的老者無疑是那一絲生機。
沒有絲毫猶豫,文軒叩頭便拜“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你呀,就是太聰明了。可世人往往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天之道,盈虛有數啊。”老者輕歎一聲似是感慨,接著又道“你不必急於應諾,凡事三思而後行,所謂言必行,行必果。”
“你若拜我為師就必須隨我入山修行,你若答應,今夜午時三刻便來此地,我隻等你一炷香的時間。”
說罷,老人轉身離去。
不遠處圍觀的眾人見二人相談甚歡,心中不禁讚歎。
“小文少爺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知書達理的,對那破衣爛衫的叫花子竟也不失禮。”人群中一人道。
“那當然,這便是文府的家風。文家可是三代為官,聽說文老爺還是二品的京官呢?”另一人也附和道。
“彆胡說,人家文老爺早已官至一品。”又有一人反駁。
正當眾人爭論時,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們口中的小神仙竟朝叫花子行了學生之禮,但叫花子竟轉身離開了。
“文少爺,那怪人說了什麼?”沒了怪味,一眾人已跑到文軒身旁。
“對呀,他是不是威脅你了?若這樣我們定然饒不了他。”
“對對對,那叫花子竟敢如此羞辱咱們小文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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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軒隻被眾人亂七八糟的想法驚得啞口無言,隻得趕快告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