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曾說吃一天,長一智,可大哥又不讓天相吃一天,所以為了天相長一智,大哥肯定又會講道理的。”
“是吃一塹長一智,說的是受一次挫折,增長一份見識。”天上說在此處,忽生愧疚“大哥之所以要給你講道理,是因為你常年跟著大哥奔波,難以拜投名師,大哥隻能備位充數。可是,大哥能給你講的有限,又常恐自己講的不夠,所以才說的多了,讓你有些不高興聽。”
天相見大哥說的真摯,回想起十一年間的點點滴滴,不禁動容“天相雖然貪玩調皮,可是從來沒有不高興聽,隻是剛才有些忘乎所以了,才有些口不擇言。隻要能陪在大哥身邊,天相每一天就都很高興。大哥其實給天相講的道理很少,天相不是說大哥講的少了,而是比起大哥的實際行動對天相的感染,大哥口頭上傳授的並不算多。天相之所以剛才能夠猜出,就是因為大哥對天相無微不至的關懷!”說到這,想起“大哥能給你講的有限”這句話,忽然鼻子一酸,淚水滾落“所以天相早已發誓,要一輩子不離開大哥,要聽大哥講一輩子。”
天上上前用衣袖擦乾天相的淚水“這裡冷,彆凍出病來。”再四處指看“受域外魔氣的影響,九牧溫度升高,使得雪山山腰的積雪零零星星,且厚不過一寸。”再指那處積雪“那處積雪厚得突兀,所以定然隻是假象。能形成這種假象的,隻有雪積草叢或岩石,但草叢鬆散,因此其上的積雪會有起伏之狀,你也踢了不少草叢,應該有所留意,而那處積雪連結成片,弧線平齊,顯然不會是在草叢上,因此必然是薄雪覆蓋在凸出的岩石所致。”
天相心道“大哥將四周看得這麼仔細,都是因為關懷天相。”可他沒有說出,隻是又記在心中,道“大哥,雖然未來的事會變,但過往的不會,那當時在飛沙城下雨的時候,大哥怎麼不用它察看二哥去了哪裡?”
“飛沙城在天魔域,那裡的塵埃熱浪會引動時間長河上原本沉寂的天火灰燼,使得時間長河不能顯示一事一物,因而大哥用了也是徒勞。”說罷,天上收起時間長河“走吧,再接著往東找。”
“天相有點餓了。”天相有些不情願了,不僅是因為他,更多是因為不想他的大哥這麼辛苦。
“這幾天就先吃點乾糧吧,等過幾天,大哥帶你去極沐寒飽餐一頓。”
“那大哥可說好了。”
兄弟倆又連尋好幾日,可仍不見瓊山禾蹤影,天上隻好按照前言,帶天相下雪山,去極沐寒好好歇息。二人從北進城,剛走幾裡,就有一間客棧,客棧外有上百隻驢子,幾乎將道路占滿,二人從旁邊擠進客棧,卻見偌大客棧隻有兩桌有人,一桌都是小廝打扮,另一桌端坐一個老太爺,老太爺正道“我說宋三,我再這樣等下去,恐怕這一趟就會賠本了喲,你快再去給我催催。”
那宋三原是小二名字,宋三忙小跑過來,先為老太爺斟滿茶,這才回“許老爺,小的剛才已請人去找淩霜門弟子了,隻是好像城主府有大事發生,所有入門弟子都聚在城堡下,著急發慌的,也不知是什麼事。”
“難道是天魔要來了?”
“那肯定不是。”
“你怎麼知道?天魔占領了西冰四郡,若不定他們隨時會殺過來。”
“許老爺你想,若是你們永牧州即將有天魔到來,四玄門第一件要做的是什麼?”
“你說的不錯,極沐寒也一定一樣,先讓百姓撤走,此時城中毫無音訊,怎會是天魔來了,老朽糊塗了。”
正說著,客棧走進二人,都穿雪白衣服,顯然是淩霜門普通的入門弟子,二弟子來在許老爺桌前先行賠禮“許老爺久等了。”
許老爺忙起身道“不礙事不礙事。這一趟,共有一百二十隻驢子,可能換三十匹駿馬?”
“可以,淩霜門已將三十匹駿馬放在城外馬廄,許老爺走時趕走就行。這些年,您老奔波於極沐寒與永牧州,這些驢子可真是幫了極沐寒百姓很大忙,拉車磨磨哪樣也離不了它們。”
“哪裡哪裡,讓極地駿馬做這些事豈不大材小用?兩位,來來來,快快快,坐下坐下。”許老爺十分開心,既因買賣已成,又因得了稱讚,再轉身吩咐小二“宋三,來一壺梅花釀,再做幾樣精美小菜,老夫等要大快朵頤。”
小二連忙走去內廚,恰好路過天上、天相的桌子,天相拽住他道“小二,我真想給你一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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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以為這位客官是要“給他一個耳光”,可北地人性情溫和,他仍舊賠笑道“這……客官,你這說的什麼話?”
“我說……”天相一時也不知怎麼解釋,隻好做出他口中的動作來。卻見他雙臂抱胸,撇過臉不看小二,反而半仰著臉斜視一旁。
小二、許老爺、一桌小廝等人看了這等模樣,都哄堂大笑,許老爺道“這小兄弟倒是風趣喲。你看他這樣子,可不是隻能看到他的一個耳朵喲。”原來天相這“給你一個耳朵”的意思就是不理睬他人,不屑一顧,十分鄙視的意思。
天上忙給小二解釋一番“我這小兄弟是嫌棄你許多時候不來理他,他實在餓了,你不要見怪。”
小二道“應該怪我招待不周。可是誰讓天魔來了呢?這些日子都沒有客商走動了。客棧隻有我和我廚子兩人,掌櫃和其他小二都修繕水道去了。”
天相這才放過,大人模樣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也要大塊驢,快點去吧!”
聽了此言,小二失色,許老爺、一桌小廝包括方才沒有發笑的兩名弟子都齊齊看來,皆目中含怒,麵色很不悅。
天上心道“九牧有三賢立下的‘凡生靈,皆平等,不可互相互相而食’的修身之道,難怪他們變臉。”忙道“我這小兄弟說的是‘大快朵頤’,隻是他年紀尚小,這才鸚鵡學舌,說錯了話,眾位不要多心。”
天相摸了摸耳朵“我還以為這打……快……多……一是一道菜來著……”
眾人舒了口氣,許老爺笑道“小兄弟,這大快朵頤是說要美美吃上一頓,下次可不要說錯了喲。”
“嗯,好,好。”
於是小二進去吩咐廚房,可他剛走,那兩名弟子卻走來桌前,將天上上下端詳一番,道“這位前輩,您是不是多年前來過極沐寒?”
天上拱手回道“十年前曾經來過。”
兩名弟子互看一眼,再問“請恕晚輩無禮,您叫天上?”見天上點頭,二人連忙跪倒在地“天上大人救命,天上大人救命!”
“你二人有傷?”
“不是我二人,是何師姑,何師姑她傷情有變,城主、寒門主也是一籌莫展!!!”
天上大驚而起“前麵帶路!”兩位弟子連忙起身往外奔去,其情之急,連椅子帶倒都渾如不覺。天相見大哥去了,也沒心思吃飯,“大哥等等天相,等等天相,大哥!”也忙追了出去。
極沐寒城堡下,有七、八十名淩霜入門弟子,或者汲汲皇皇地來回踱走,或者肅穆而立,垂首無言,或者惶惶難安,暗自歎息。眾弟子不遠外,有四隻白鶴立在那裡,抬頭張望城堡上,好奇那裡為何不時有道力紛湧。
城堡六樓,一間石屋前,若雪、夕然立在那裡,焦急地望著石門後,儘管什麼也看不到,可她們能夠猜到裡麵發生著什麼,若雪問“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道力不能幫到曉冰師姑?”原來木瑾、寒泉冽走在半程,若雪、夕然已追趕上來,四人遂同回極沐寒。方才,四人已看過何曉冰的傷勢,其傷情變化迅疾,讓四人措手不及,幾個時辰中,四人也曾輪番嘗試,可皆毫無作用,此刻,寒泉冽、木瑾雖知機會渺茫,可仍在用“用晦而明”、“瑞雪飄枝”,盼望著,咒語道和靈寒之力能帶來些許奇跡。冰霜之力是水之力融合咒語道而來,寒泉冽自然也懂得咒語道的恢複功法“用晦而明”。
“雪姐姐,打傷曉冰前輩的功法很不同,每當道力到達經脈斷裂處,就再不能前進,若是強催道力,可能會讓她連今夜都熬不過去。”
“可按傷情的發展速度,我們若不做些什麼,她明天也會……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夕然,要是師姑和二叔的靈寒之力還是不能見效,該怎麼辦?”
夕然從沒見過若雪這樣沒有注意的樣子,道“雪姐姐,我不怕,也有信心免除邪惡之道的侵蝕,隻是這會讓曉冰前輩承受莫大痛苦,我也不忍心……”
“你在天魔域待過很久,你覺得天魔有沒有辦法?”
“他們……”夕然從未見過天魔救人,本想實話實說,可她做不到,隻好騙道“一定有。”
長久的沉默後,若雪心不能甘,深深點了點頭,決定放手一搏“我一定不能讓曉冰師姑有事!”歉意地望向夕然“夕然,若是二叔他們再次失敗,你就用‘水土木之妄’吧!”
“可他們會答應嘛?他們連曉冰前輩的消息都不想四城五門知道,怎會答應用邪惡之力嘗試?”
“用生命之力騙過他們。”
“可我現在會的生命之力,都曾經使用過,他們肯定能認出來。”
“還有時間,你再想想有沒有可能騙過他們,實在不行,等他們認出來再說。”
時間又過去一刻,石門忽開,木瑾走了出來。
“師姑,怎麼樣?”若雪問話同時,用眼神詢問夕然。
木瑾閉上石門後,越過若雪、夕然,留背身於兩位晚輩,再將雙眼閉上,這才緩緩擺了擺頭,她的身累心傷無法透過神情或者目光傳出,可僅是這孤清背影,也足以傳出無限灰心絕望。可恰恰這種情愫正暗合生命之力的道義,夕然受此感染,內心驀然湧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道力,忙對若雪示意。
若雪道“師姑,我們離開西冰前,真人老前輩曾點撥過夕然,並說,如果夕然能夠領悟其理,或許可以一試,方才夕然似乎大有領悟。”
木瑾忽地轉身,走向夕然“夕然,是真地?”
夕然不敢對視,隻“嗯”一聲,便將目光轉投右掌,催生道力,隻見掌中聚出一隻身披慶雲的小鳳凰,再一提掌,那小鳳凰飛去木瑾,在她身邊不住遊曳——正是她剛才領悟的融合了“生命之舞”和“生命之光”兩種屬性的生命之力“鸞鳳呈祥”。
隻是片刻,木瑾就覺溫暖且安詳,可仍覺不夠,問道“這樣的生命之力功法,就能到達傷處嗎?”
“嗯。”
“不對,不止我和師兄,你不也試過,我們的道力都不能越過斷裂的經脈,這功法既然屬於生命之力,又怎會到達?”
“這……這其實不是生命之力,而是聚合了水、木、土之力以及真人教我的契約道,名叫‘水木土之妄’……”夕然不善與人相處,何況騙人,不覺也將功法名字吐露出來。
若雪生恐為師姑察覺,擔心提到了嗓子眼,忙思量著如何圓謊。
可木瑾卻並未覺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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