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戰,九牧取得第一勝,雖然出戰四人有三人受傷,是一險勝,但好歹為九牧保留了主動。東方城主與眾人略作商議,定下由身擁陣法道的西風正、雍妙和身擁契約道的海無風三人來應此戰,隻因其“鎮魂陣法”、“凝神契約”能緩解花歿術法對神魂的負麵影響,雖然契約道隻有海無風一人,但他有神兵紫霄傘,在沒有塵埃熱浪的永牧州,與天魔使者的實力差距並非不可彌補。何況,這兩個月來,海無風、雍妙二人一直在一起,已是互生情愫,讓二人一同出戰,合情合理。
見了應戰三人,落使者道“枯,他們看來也知道了我們術法的厲害。”枯使者道“所以這一戰我們要勝,不然他們總是掌握主動,我們未戰先輸三分。”“剛才馨、賞就是敗在契約道神兵紫霄傘下,既有此教訓,這一戰,我們先奪紫霄傘。”說著,落使者使出“舊城飛花”,一串落花襲出,在半空化作百片花瓣利刃飛旋海無風,花瓣或白或紅,或急或遲,聲勢並不駭人,可花本乃嬌美之物,今作殺人利刃,情形卻是驚心動魄,悚然駭人。
海無風上前一步,“龍象化形契約”用出,將“舊城飛花”瞬移去枯使者方向。
枯使者早有所料,隨手一揚,一片花瓣亂墜飄落,花落本該歸根,可無根之花不能,它就如水上浮萍、風中飄蓬,更如漂泊人,縱有心歸家,可家在何方?這花瓣不知該落何方,因此東飄西搖,遲遲不落——正是花曾舞第三術“花落誰家”!
隨著花瓣飄搖,此術就將契約道擾亂,但見本襲去枯使者的“舊城飛花”忽然四散,在半空飛舞起來。趁著此際,落使者使出“花舞漫天”,枯使者使出“舊城飛花”,二術一同使出,可互為彰顯,“舊城飛花”能使花舞更漫天,“花舞漫天”能使舊城更飛花,更兼本有的“花落誰家”,三術一同作亂,使得戰場上枯黃落花亂射激蕩,沒人知道下一刻它們會射向誰,九牧三人隻能先取守勢,西風正、雍妙布下“四象陣法”,海無風使出“晨曦曙光”。
舊花滿天飛,九牧三人皆為枯黃落花籠罩,落、枯二魔趁亂要敗海無風,落使者作起魔通,但見被阻在“晨曦曙光”外的舊花在曙光中打轉幾回,忽如尋到寄托一般,急急飄墜,要撲入“晨曦曙光”的懷抱中,自然被契約道力彈飛數丈,可它們並不死心,更加奮不顧身地迎來,這一次撞了個粉身碎骨,碎成幾瓣的舊花沿著“晨曦曙光”的光幕滑落下去,隨著滑落,“晨曦曙光”竟也隨之消退——原來此術正是花曾舞第四術能囚道力的“落花流水”!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落花的粉身碎骨讓契約道深覺其慘,頗生同情,因此被囚。
沒了“晨曦曙光”的保護,海無風頓時暴露在漫天飛花中,枯使者五指分張,望下一按,漫天落花遙遙墜來,不管這些落花枯花曾經多麼美豔,可如今早已花形蔫、花色舊,因此都曾落了個被辜負、被拋棄的零落成泥的慘淡收場,眼下,它們要將這樣的落魄失魂轉嫁給海無風,正是花曾舞第六術能囚人魂的“落花慘淡”!
海無風隻覺魂不由己,雙手漸漸無力,縱能苦撐不倒,也擋不住紫霄傘慢慢滑出掌中。
所幸,雍妙的注意力從未離開過海無風,見此,急忙使出“鎮魂陣法”,要助海無風,可陣法道還未升起,落使者一聲哀怨“你為他擔心,誰又為你憔悴呢?”使出第五術“花顏憔悴”,憔悴之花頓時紛湧去雍妙眼前。
漫天花舞中,雍妙隱覺海無風已倒在地上,任他百般呼喚也無回應,頓時花容失色,為之神亂,自然,她的“鎮魂陣法”不能布下。她的所見與神亂,自然“花顏憔悴”使然。
西風正早知二魔會設法對付海無風,因此格外留神,此時,見他腳下鋪滿一層層慘淡枯黃,而每一次落花墜下,紫霄傘就會從他掌中滑出幾分,已知端倪,右手伸出,遙畫“烈陽陣法”於海無風腳下。陣法甫成,地上的枯花儘數燃燒,烈陽火尋溯而上,將不斷墜下的落花一一引燃,海無風之魂漸漸脫困。
西風正出手,也在二魔預料之中,枯使者繼續維持術法困住海、雍二人,落使者則一甩守節繩,疾攻西風正麵門。西風正雖有四象陣法護在身周,不敢大意,一個後躍輕鬆躲開。落使者緊隨而前,守節繩橫揮,又襲西風正雙眼。西風正身體一側,守節繩從眼前掠過,落使者卻趁這時,猛抖守節繩,一道旭日紅晃過西風正雙眼,他隻覺神情恍惚,等旭日紅消失,眼前的枯落之花仍在舞動,可卻多了一處豔紅百花叢,落花時節,這樣的百花叢令他不由生出訝異,雖不曾上前細看,卻也能看出這些豔紅的百花也在凋零的邊緣——或許是附近舞動的落花之故,他此時竟也覺得這些豔紅的百花在枝頭一同搖動,未過幾息,百花更為劇烈地顫動起來,終於搖落枝頭,在半空盤桓遊曳,就如將要告彆父母的孩子一般,它們也有不舍!就在這時,眼前景象倏忽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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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騰著細浪的河流出現在西風正的眼前,其上倒映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火紅。西風正望向前方,他麵對的方向正是丹楓山,秋陽的映照下,丹楓山上的火紅楓葉倒影在伊水上,泛起陣陣粼光。西風正心中有著留戀,可他不敢有稍許的表露,因為這是他心甘情願的。他勸妻子以及東方昭等人道“隻是送他們去海慕濱而已,隻是生離,不是死彆,無需這般小兒女之態。”說罷,將抱著的女兒、剛剛學會說話的西風晚交給了大賢者夫婦。馬車聲從背後傳來,哪怕伊水細浪翻騰,他仍然聽得清楚,馬車聲的漸漸遠去。終於,在馬車聲再不能聽到後,他說笑著與眾人一同踏過伊水,入北城門,回到西風府。自此後,他們夫婦要見女兒就要遠去三千多裡外的海慕濱,可他不曾後悔,因為他們師兄弟四人要一同承受思念,自然,他也不曾忘卻思念,每有閒暇,他就會來到這伊水河畔,眺望儘頭的海慕濱,萬分偶爾時,他的女兒就會出現在對岸,又長高長大了許多,以至於有時候他都不能一眼辨認出,直到女兒呼喚一聲“爹,師父師娘又提前告訴您了呀。”現實的身影與思念的身影、聽聞的呼喚與想象的呼喚足夠他拚湊出女兒長大的點點滴滴,他就是這樣“陪伴”著女兒長高長大!正是猶記當年秋,送女渡伊水。此去三千裡,至今一萬夢(作者自注西風晚離開時兩歲,至今已近三十年)。
不錯,西風正所見,正是落使者的花曾舞第七術能亂人神魂的“落花搖情”造成的假象!
落使者見西風正怔在原地,聚起術法,要不費吹灰之力的打敗西風正,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西風正雙目忽然一凜,繼而青衣一動,就見煦風拂來,附近的花曾舞術力一遇此風,紛紛消散,形在而意不在的枯落花自然隨風遠去,他已神魂重歸!西風正既不踏步也未捏決,就能使出陣法道,隻因使出的正是他最為擅長的陣法道“巽風吹雲散”,此陣法取四造之數的風之動性,因此能使術力隨風消逝。
落使者大疑“你明明神魂已亂,顯然中我術法,為何能忽然清醒?”
西風正道“因為我曾告誡過女兒,不論是在伊水河畔,還是在丹楓山上,隻要是在永牧州,就隻能喊我西風門主。”
“原來如此!”落使者卻也不慌,因為她還有第八術,可正要使出,忽覺體內術力竟已不足催生第八術,才知西風正說話之際,悄將“巽風吹雲散”布來自己周圍,已將自己體內的術力吹散了許多。此間沒有塵埃熱浪,她本就不能發揮的術力因此更為捉襟見肘,落使者豈能不怒“多年前,你利用自己的女兒,來加深你們師兄弟之情,本就可恥!如今,你又利用你女兒,讓我以為你中我術力,真是無恥至極!”
“我所擅長的為風造之數,風本就求動,我將女兒遠送海慕濱,的確有你所說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動才能求變!”
“竟然狡辯!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管老少!”氣瘋了的落使者怒不可遏,立刻激發賞功戒指,吟出術語“敗零凋墜!”她憑借所剩術力、賞功戒指以及魔兵,終於使出了第八術“花落多飄零”!
西風正望去半空,隻見無數紅、黃、白、藍的落花飄零而下,其速雖不迅疾,可它們四方飄落,有秩有序,你飛我舞,你翻我覆,其花凋落,其意不平,共同羅織出一幕幕斑斕觸目也傷心慘目的場景,這是它們被負心男兒辜負玩弄的滔天罪證,是對這世間種種不平的控訴,若非這些負心男兒,若非這無情的世界,它們也不會飄零至今!它們不甘的傷心與亟待宣泄的憤怒,在這傷心斑斕中展現得淋漓儘致,自然而然,其中的殺意,淩厲到人人可見。
如此之術,非此時的西風正能擋,瞬息之間,神魂已然受囚,隻覺身軀沉重又飄忽,竟被落花壓向地麵,西風正神情一肅“‘三惠陣法’尚未儘悟,要想對抗此術,唯有……”縱有對策,風吹諾言來耳邊“當年清風山下、伊水河畔送彆恩師之際,我師兄弟曾親奉承諾,邪惡陣法道絕不輕示後世!”思緒難平之際,望見場外眾親朋,因此有決定“可若敗陣,我所留下的遺患,又將由他人承受,豈我樂見?!”無可奈何,逆向運轉“鎮魂陣法”為“擊魂陣法”,被囚之魂受此衝擊,不能收攝,使得陣法道力斜竄周天,但見他左手抱胸,右袖一抖,四張玄黃紙激射而出,分立落使者四周,落使者頓被“四象陣法”包圍。
落使者見此不慌,仍舊執著於勝敗,繼續讓落花飄零著!
西風正已經雙膝半彎,眼看要跪地而敗時,他要施展的陣法的所需道力終於積蓄完成,隻見他忽將青衣一甩,一支青色陣旗從衣後飛出,來至落使者上方後,原地飛速旋轉,引得玄黃紙上四造元素紛而湧出,其中三張分彆是地、火、水之數,此三數聚於青色陣旗上,從上至下依次凝成兩個陽爻、一個陰爻的巽之符文,最後那張玄黃紙上自是風造之數,及待它最後湧上青色陣旗,陣旗便生陰晦之光,繼而碎裂一空,陰晦之光飛射去“四象陣法”,四道光柱隨之變化,在落使者身周交相移動,竟在不知何時,化作三道暗青光柱,其上各有一個巽之符文。隨著符文閃爍,三道暗青各自大起苦困淒風、蕭瑟謬風、虛弱厲風,吹刮得落使者有切膚之受、深刻之感,隱約窺見,眼前景象隨風而變,人之負麵情緒皆被調動,幾息之間,落使者就術力渙散、身困神乏,竟先於西風正癱倒在地。此陣法道正是結合了“擊魂陣法”、“四象陣法”、“鏡花水月陣法”的邪惡陣法道“三晦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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