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劇中人的身份進入劇場,親身體驗,而非遠遠觀看,是化身的特權。
但她們進入劇場的方式也各有不同。
位於第一層級的odgoad的化身,除了身為“完整之人”的安瑟洛波斯,其餘存在極少選擇扮演人類,更常以無形規則的形式參與劇場,化為定律、天命、法則,或是一切理所當然的現實本身。
第二層級decad的化身則更傾向於選擇“人類”這一載體進入劇場,但通常保留與普累若麻的隱性連接。有時候會是領袖、先知、聖徒、律者等顯著之人,又或者隻是個專注於自己生活的普通人。
至於最下層的dodecad,也就是索菲亞所在的層級——那些位於普累若麻的最邊緣,與劇場貼得最近的存在,早已習慣將自己徹底嵌入故事。
她們喜歡忘記,主動遺棄神性的記憶,以各種身份沉入劇中,去品味一切喜怒哀樂、生死彆離。隻有劇本落幕後,才會重新憶起自己的身份。
但索菲亞作為最後一位,一向做得更加激進。
她不僅同樣選擇了忘記自己的身份,還做了一件讓艾蕾克特至今憂心忡忡的事情——她會在進入劇場之前先將自己撕成碎片,然後隻將其中的一片投入劇場。
那一片意識將全權主導“索菲亞”這一人格,沒有更多特權,也沒有神性權限,與劇場中的偶爾覺醒的人類幾乎沒有差異。
而其餘所有部分,則沉入沉眠,徹底斷聯。
“……隻有當索菲亞以‘完整的自己’進入劇場時,她才能隨意改寫劇本。”艾蕾克特耐心解釋道,“那個角色隻是她碎片中的一小片。與劇場裡的常規存有並無本質區彆。”
“這個劇場中不是有很多稍微更加接近我們的人類嗎?小星榆應該和她們的權能差不多吧。”賽瑞恩聳聳肩,“她最喜歡這種寫法了,當個普通人混進去,找刺激,也找靈感。”
明白賽瑞恩指的是星榆是“普通”的超凡者,炙驍微微鬆了口氣。
但——不安並未散去。
今天這一整天,她接收到的信息實在太多。
真實世界、普累若麻、星球、曆史、索菲亞與星榆、文明與劇場……
所有概念像是交織成亂線的圖景,將她整個人拽進一種持續的暈眩。
“那星榆她……真的不會對那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吧?就是,索菲亞對她自己的角色一點特殊設定都沒有嗎?比如什麼,血液之類的……”
三人雖然不太明白炙驍為何對角色設置一直追根問底,但還是思考片刻。
艾蕾克特思考了一會兒,搖頭道:“索菲亞從未主動提過。至少,就我知道的版本裡沒有。”
“應該是沒有吧……”賽瑞恩捏著下巴認真回憶,“雖然她老想玩點不一樣的,但好像不是在這方麵啦……索菲亞比較喜歡設置劇場裡的機關?對給自己加什麼buff沒什麼興趣誒……”
炙驍剛想追問“機關”是什麼,就被涅魯艾打斷了話語。
“雖未特彆設置,但意識中可能留有殘影。”
“啊!對哦?”賽瑞恩立刻接上,“她老是把同一片投入劇場,就算每次都給那一片進行清洗,也多少會留點印象!”
“唉……”艾蕾克特歎了口氣。
這還是有關於索菲亞的行事作風的問題。
被送入劇場的意識碎片實在太小,又獨自占據了名為“索菲亞”的精神主控,每一次沉浸式演出都會對她本體的自我認知造成嚴重乾擾。
所以,即使索菲亞清洗了作為劇場角色的記憶……總有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被一並帶了過去。
“尤其是第一個劇本,她多少還覺得自己仍然是那個高中生呢。”賽瑞恩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她怎麼把第一個劇本和現在的劇場接上的——但她肯定會受到一些第五文明的影響。你看,她剛剛歸位那次的反應多精彩。”
賽瑞恩創造的畫麵中,是索菲亞。
她睜開眼的瞬間神情茫然,愣愣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三人,下一秒突然抬手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等等,我死了?什麼時候?!——不對,好痛!”
賽瑞恩當場笑出聲來,差點沒站穩:“她真的以為自己死了!你們還記得嗎,她說我們是‘天使’,還問‘天堂有沒有電視’……”
“創造劇場位麵的化身,居然相信了要通過電信信號才能看到幻覺。”艾蕾克特搖頭,“她每次都遺忘得這麼徹底。除了索菲亞,沒有任何化身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她那時候真的是完全代入了那個角色。”涅魯艾回憶,“甚至在歸位之後,也花了很久才從那個角色中脫離出來。”
“殘影”一直存在。
索菲亞扮演的角色容易對第五文明的語言、文字、符號,還有社會體係的描述格外敏感。
雖然當時常見的政體在當前的第六文明中已經完全消失了,隻有部分語言文化還保留下來。
偶爾,她也會突然記起些細節片段,學校、家庭、街道、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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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不是全盤否定啦。我們的小索菲亞事後倒也承認,第五文明劇本寫得挺龐雜的,就是她覺得不好玩——矛盾!落後!沒有張力!”
炙驍聽著這些仿佛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故事,神情恍惚,賽瑞恩卻在這時候來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