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兩天，傷口總算不那麼疼了。林太初撐著身子走到隔壁帳子，剛掀簾就看見高陽坐在桌邊喝粥，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能下床了？”高陽抬眼看他，語氣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總躺著也不是事兒。”林太初找了把椅子坐下，“我有話想問你。”
高陽放下粥碗，用沒受傷的手擦了擦嘴：“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丞相府？”
林太初點頭：“你是皇帝身邊的人，按說不該摻和丞相的事。那天你對我下手那麼狠，我還以為你早跟他勾結上了。”
“勾結？”高陽冷笑一聲，“他還沒那個本事讓我給他做事。”
“那你當時……”
“陛下早覺得丞相不對勁了。”高陽打斷他，“上個月就派我暗中盯著，看看他跟金國到底有沒有牽扯。那天我在丞相府，是正好撞見你夜闖，怕打草驚蛇，才假裝跟你動手。”
林太初愣住了：“你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去拿證據的？”
“不確定，但猜得到幾分。”高陽道，“你剛升上來就敢跟丞相叫板，要麼是瘋了，要麼是手裡有底氣。後來見你往書房闖，就更確定了。”
“那你還下那麼重的手？”林太初想起後背的傷，現在還隱隱作痛。
“不真打，怎麼讓丞相的人信？”高陽挑眉，“你當那些侍衛都是瞎子？我要是對你手下留情，第二天就得被丞相看出破綻。”
林太初這才明白過來，心裡那點疙瘩解開了大半。他看著高陽胳膊上的繃帶：“那天最後那幾下，你也沒留手。”
“你不也一樣？”高陽揚了揚下巴，“最後那刀劈得夠狠，差點把我鐵尺都震飛了。”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都笑了。
“說起來，你那真氣倒是有點意思。”高陽道，“看著不像宮裡教的路數。”
“在邊關自己琢磨的野路子。”林太初道，“哪能跟你這大內第一高手比。”
“少來這套。”高陽擺擺手，“真論實戰，我未必能贏你。邊關出來的，手上都沾著血，跟我們這些在京城練套路的不一樣。”
林太初沒接話，他知道高陽說的是實話。在邊關跟蠻族拚殺，講究的是一招製敵，哪有功夫講究招式好看。
“對了，你那親兵倒是忠心。”高陽忽然想起什麼，“那天在院牆外，硬是拖著丞相府的人打了半個時辰，不然你未必能撐到聖旨來。”
“王勇跟著我三年了，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交情。”林太初道，“回頭得好好賞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武功聊到軍務，又從邊關的戰事說到京城的局勢。林太初發現，高陽雖然看著冷，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對朝堂上的彎彎繞繞看得通透。
“你既然早知道丞相有問題，怎麼不直接告訴陛下？”林太初問。
“沒證據沒用。”高陽道，“丞相在朝中經營了二十多年，黨羽遍地。空口白牙說他通敵，陛下就算信了，也未必能動他。弄不好還得被反咬一口，說我們構陷重臣。”
林太初點頭，這點他深有體會。上次糧草被卡，就是因為沒抓到丞相的把柄，隻能吃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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