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夫妻一條心,黃土也能變成金。而此時這對夫妻一心卻是因著有著共同的敵人。
不提秦佐和靳美姿夫婦暗處裡的心思百轉,而百草堂幾日以後迎來了二十幾個兵部從各處選來的醫官學徒。
天氣已轉暖,高大伯擦著汗急匆匆地走進來回話“學徒都安頓好了,隻是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學徒,帶的人就顯得不夠了。”
“沒關係,可以找幾個人我來帶,主要學處理外傷這些。”
將士打仗,刀槍無眼,止血包紮是治病根本,若是有針對性的培養此類醫官,處理外傷是最重要的。
高大伯點頭正欲出門,正巧林忠負著走走進來“我也可以帶,我身上這些三腳貓的功夫可不想帶到棺材裡去,能為邊關將士們排憂解難,老夫也就知足啦。”
喬挽忙迎上去,笑著挽起他的胳膊“外祖父,您年歲大了,就該享清福的,怎麼能讓您帶學徒呢。”
“我外孫為了保家衛國且在戰場上流血流汗,就盼著打了勝仗凱旋那日才能算亨上清福喲。日日盼著他們安生,倒不如為他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我老頭子為大魏做了點貢獻了。”
喬挽聽著外祖父的話不禁動容,她驚歎於兩個不同時代醫者的靈魂竟能如此相似。
來到這個時代時日也不短了,見到多少醫堂的老先生的技術都是秘而不傳,或者傳兒不傳女,救命的技術隻掌握在極少數人手裡。
而林忠卻不然,他設在各地百草堂之間時有交流,技藝也能得到共同精進,這才是真正名醫該有的風骨,秦鶴鳴估計也是看中了林忠這一點,故而選了百草堂做為培養赴邊疆醫官的腹地。
接下來有了外祖父的支持就更好辦了,由京郊五十裡的百草堂醫館調了幾個醫術精進的過來,林忠和喬挽都能省去不少的精力。
在學徒到來後的第三日,喬挽見到了玉容。令她沒想到的是玉容竟然是一身男子裝扮,穿著百草堂固有的灰色長衫,頭發以一枚竹簪束起。
她本就個子高挑,在一眾男學徒裡倒不顯得違和,唯一不同的是洗儘鉛華後的那張臉,竟是與如霜雖像但又完全不同的一張臉。
她就靜靜地立在人群裡,低垂著眉眼聽著高大伯訓話,宛如一棵迎風而立的玉蘭花,給人一種清清白白的感覺。喬挽不禁感歎,這樣一個明麗動人的女子,卻有一個瘋子般的父親無情地在她身上種了催情蠱,真是罪過啊。
如意將玉容帶到喬挽的休息間時,玉容一改清高形象直接跪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這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在一邊的如意都呆住了“玉容,你這是乾什麼?”
“感謝大小姐讓小女重生,若沒有大小姐,恐怕現在我早已被蠱毒折磨致死。”玉容跪在地上,額上一片青紫,麵上卻是嚴肅的清冷。
示意如意將她扶起,喬挽也不扭捏,說“靳二郎的事,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如今你就是玉容,新的生活才真正開始,好好活著。”
玉容輕輕點頭“師兄也曾如此教育過我,玉容雖生得不幸,這一路卻有貴人扶持,玉容自不會懈怠。”
“我兄長他……”玉容又咬了咬唇,想了想又說,“他雖不是良善之人,待我卻如嫡妹。我願意替他贖罪,學好醫術,替他到遼東等地做一個邊疆醫官,為邊疆將士做好保障。”
短短幾句話,展現了比男兒還要英勇的氣魄,喬挽點頭秦鶴鳴既然送了她過來學醫,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戰場上也有女兵,受了傷經常因男女大防而諱疾忌醫,直至殞命的也是時有發生,有了女醫官,就少了這些困擾。
沒幾日兵部來人了,來的人正是兵部工事史平,他奉命將這些學徒登記在冊,對每個人的身家背景一一問清楚。
見他一個個地問話,喬挽暗笑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政審了吧,雖然很粗糙卻也有模有樣,祖上三代都記得結結實實。
早有香茶設好,史平一臉如花地走過來“哎喲,這茶怎麼這麼香?我猜猜哈,這味道嘛,定是龍井!”
喬挽笑容滿麵“史伯伯乃品茶高手,我爹說春季裡喝龍井最適合去火提神了,知道您今日過來特意讓我帶來孝敬您的。”
“嘿嘿,喬神醫是不是過獎啦。哈哈。”接過如意遞過來的茶,他眯起眼細細地呷著。
史平夫人已經懷孕約有四個月,約定成俗過了三個月史家添丁進口的消息就傳開了,史平四十幾歲當爹比那些不到二十歲就當爹的要喜上百倍。
本來他和喬梁一樣都是混著閒職的人,現在夫人有喜他乾勁兒又起,做起事來也是一絲不苟“一共有二十五名學徒,多數是祖上是赤腳郎中,也是稍有根基。大司馬給的時間比較短,預計六月份便要先入遼東,挽兒這邊就得多操勞一些啦。”
喬挽算了算,有些糊塗“現在已近四月,區區兩個月學習恐怕難堪以重任呢。”
史平抿抿唇,喬挽忙揮退如意到外麵守著,他這才低聲說“戰事加緊了,你還不知道吧。”
啊?喬挽心頭一緊。
“是遼東戰事加緊了嗎?我五伯和大哥那邊可還頂得住?”人天性都是自私的,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自己的親人。
史平輕歎一聲“是鎮守遼北的楚靖王反了!所以遼東戰事由一致對外又升級為內戰,情況不十分不妙。”
他又左右看看,將手做了一個弧形罩在嘴邊“大司馬已去遼東許多時日了,尚不知何時返京呢。”
喬挽的心七上八下地開始打鼓“我祖父和我爹知道嗎?”
她擔心的是祖父的身子,八十多歲的老人若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也極有可能一病不起。
“你爹自然知曉,他這麼多年沒乾彆的,專門培養了大量眼線,遼東那邊就算有匹馬生了小駒,也瞞不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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