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在消防隊停一下唄!”一個漂亮姑娘聲音甜甜地跟司機說。
司機也不吱聲,到了消防隊路口,就停下了車。
“大國,在水利局路口給我停一下!”這次是個大叔。
到了水利局路口,客車又停了,大叔下車,跟司機說“那什麼,大國有空上俺家玩兒去啊!”
“哎哎,叔你慢走!”
司機回頭問邱嘉樹,“老弟你倆不下啊,在這兒下能少走一骨碌道!”
“張哥我倆在客運站下,我大哥去接站。”
客車轉彎,不一會兒開進客運站大院,一盞大燈把大院照得雪亮,幾個人從候車室裡聞聲出來。
邱鹿鳴位置靠前,最先下車,車門口,一個戴著大棉帽子和白口罩的人,一把扶住她的胳膊,“餓不餓?”
看不清臉,但聲音是記憶中父親邱冀鄴的。
她愣愣地站在車門口,看著父親,許多回憶浮上心頭。
邱嘉樹在身後驚奇地問,“爸咋是你來接的?我大哥呢?”
“你大哥今天夜班。”邱冀鄴一邊回答,一邊拉著邱鹿鳴下車,在她帽子上揉了一把,把自己的口罩拉下來,“我的傻姑娘,半年不見,就不認識老爹了?”
冬夜的燈光下,邱鹿鳴有些眩暈,明明兩個父親長相是不一樣的,但心裡卻感覺很相似。
在民國,十歲前,父親極疼她,她雖然沒有母親,卻從不缺少親情,隻是父親續弦後,他的大半精力和疼愛,漸漸分給了繼母和她生的幾個孩子,她心裡酸楚,父親再也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了,她在家裡成了那個多餘的人,所以她寧可躲得遠遠的,也不願看他們相親相愛。
麵前的父親,更是十八年來將她疼到骨子裡去。
邱鹿鳴百感交集,忍不住一把抱住父親,“爸爸!”
哭夠才發現,自己坐在一輛爬犁上,正被二哥拉著走在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影子一會兒朝前一會兒朝後,父親走在爬犁旁邊,見她不哭了,又拍拍她的腦袋。
唉,她的眼淚又下來了。
客運站在城西,邱家在城東江邊,他們爺仨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到了家。
街角有個木頭牌子上頭寫著“濱江街”,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邱嘉樹停下來,一把拉起邱鹿鳴,“到家了!”
邱鹿鳴跺跺腳,被父親擁著跨上三級台階,走進包著鐵皮鉚著鐵釘的兩扇大門。
窗子裡的燈光照亮了小院,大門口搭建了棚子,中間是過道,西邊是倉房,東邊是煤棚。
屋裡一個人影一閃,打開了二門。“快進快進,熱氣都放跑了!”
邱鹿鳴連忙快走幾步,誰知一進廚房,踩在地磚上,一下滑倒,整個人躺在了地上,屁股很疼,惱羞的邱鹿鳴掙紮了兩下,竟然沒站起來,她聽到身後邱嘉樹噗嗤一笑,又聽到媽媽大笑說,“哎喲,還沒過年呢,我老姑娘就磕頭要壓歲錢了?”
邱鹿鳴仰麵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臉,想叫媽媽又覺得開不了口,哇的又哭起來。
然後她被人一把拎起來,又被摟進一個馨香溫暖的懷抱,脊背被輕輕地撫摸安慰著,“好了好了,媽不笑了不笑了!啊哈哈哈!”
邱鹿鳴抱緊了媽媽,埋在她的胸口,忘情地哭著。
誰知道她多麼羨慕彆人有媽媽啊,一直羨慕了十八年,眼下媽媽的懷抱,有熟悉的味道,分明溫暖了她十八年,她不知自己是錯過了什麼,還是偏得了什麼,除了哭根本不能思考。
大羽絨服被脫了,臉也被溫熱的毛巾擦了,連鞋子都換好了,她還是不想離開媽媽的懷抱。
忽然,一隻小手扯著她毛衣下擺,“小姑又哭,小姑丟丟!”
“行了呦呦,看你大侄兒都笑話你了。”
邱鹿鳴抬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回頭瞪那孩子。
小家夥扭頭噔噔噔跑出去,“爺爺爺爺!小姑又打我!”
“小壞蛋,姑姑真打你了嗎。”邱冀鄴在洗手,捏捏孫子的鼻子,又對著臥室喊,“曼姝同誌啊,你的麵條好了嗎?”
賀曼姝哎喲一聲,推開邱鹿鳴就去了廚房。
邱嘉樹放好行李,洗好臉,又把飯桌支起來,這時,賀曼姝也端出兩碗麵條來,“快吃!”
熱氣騰騰的麵碗裡有幾根肉絲和白菜絲,隻是麵條一挑起來就斷了,顯然是煮好很久了。
味道也一言難儘,邱鹿鳴看看邱嘉樹,見他悶頭大口吃麵,一言不發,她也選擇了沉默,好歹吃了半碗。
“好吃嗎?”
邱鹿鳴抬起頭,看著母親的臉,記憶湧上來,她這個媽媽,唱歌跳舞,寫詩作畫,滑冰遊泳,縫紉手工,樣樣精通,——就是做飯難吃!
她擠出一個笑容,放下筷子,“好吃,可惜我在車上吃了烤餅,實在吃不下了。”
“哈哈哈哈!”賀曼姝拊掌大笑,“老邱你快來!你看你老姑娘學會虛情假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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