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鳴很擔心費遠航,她想請假去一趟北京,卻被賀曼姝阻止了。
因為年後沒幾天,邱鹿鳴就到海關報到上班了。
之前的外貿公司沒有辦成,卻陰差陽錯到了海關,賀曼姝非常高興,一個勁說女兒命好,是幸運兒,“今年海關和邊檢要蓋家屬樓,不論男女,不論婚否,都能分房子!”
因為事先沒有透露消息,當圖書館同事們得知邱鹿鳴調動後,都很吃驚,陳星辰當即酸不溜丟地說,“邱鹿鳴我說話不好聽,你可彆不愛聽啊,你的俄語水平是電大學出來的,還是抓緊提高一下吧,耽誤工作就不好了!”
劉琪則萬分羨慕地說,“唉!論有個能力突出的父親的重要性!”
在嘉陽,走後門或者倚靠父母調動工作,並不是丟人的事,反而是顯示了父輩的能力,會得到同齡人的羨慕嫉妒。
韓美芬則不解地問,“鹿鳴你和費遠航都處對象了,不打算去北京結婚嗎,怎麼還在嘉陽費勁調動工作呢?”
其實,邱鹿鳴最初也是猶豫的,她心裡早已開始規劃去北京後的工作生活了,隻是如今處對象,都要至少正式處個兩三年,然後訂婚,才能結婚,像秦慧芳那樣速戰速決的,幾乎沒有。
而這份體麵優渥的工作,又是父親第三次利用從前人情,為她“走後門”辦理的,她不忍也不敢拒絕。
隻是她也問了父母和韓美芬一樣的問題,“爸媽,你們想讓我和遠航一直這麼分開嗎?”她很想說兩地分居,話到嘴邊覺得不恰當,又改了措辭。
賀曼姝笑,“傻孩子,我們怎麼舍得讓你和遠航一直分開呢,可是姑娘家家的,在娘家嬌貴些,到婆家才會受重視。你知道嗎,你現在的工作越好,將來婚姻就越穩固,費家也會越上心你的工作,如果遠航不能替你在北京安排個可心的工作,那他就會覺得欠你一輩子!”
“哎呀我的賀老師呀,我乾嘛要他欠我,你看你這都是什麼封建思想啊!”
“最實際的想法!是你媽幾十年來,總結出的經驗!”賀曼姝板起臉來,“我生你不是讓你給誰家當老媽子的!我寧可你不結婚,也不能讓你沒工作讓婆家人瞧不起!”
邱鹿鳴生氣地回了臥室,但很快就想通了,到眼睛泛紅的母親跟前,說自己願意聽從父母安排。
從前她覺得,女性婚後回歸家庭相夫教子是正常的,但那是民國時期看到的現象了。經過這幾年熏陶,哪怕是從借閱室萬姐那裡得來的經驗呢,也讓她覺得,女性有自己的經濟來源、和一定的社會地位是非常必要的。
她隻是覺得慚愧,幾次三番讓父親豁出麵子為自己辦工作,顯得她特彆無能。
邱冀鄴笑著說,“你張叔在林業工作三十多年,四個孩子,三個沒正式工作的,他們成績不佳、考學無門是一方麵,還因為你張叔抹不開麵子,不肯求人。社會現狀如此,有些事情也不必拘泥了,父子親人不就是這樣一代代幫扶的嗎?
沒的秦慧芳韓美芬都有父親幫扶,我女兒卻要靠自己單打獨鬥?你有能力拚搏最好,能力不足,倚靠父兄,也不丟人!所以,我早想開了,既然你三個哥哥都不用我多操心,那我就多管管你這個女兒吧,我的麵子,和你的將來相比,算個什麼呢?”
這位張叔,是邱冀鄴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為人正直,平生最厭惡阿諛奉承和不正之風,他的處事方式在嘉陽算是獨一份了張家跟誰家都沒有人情往來,就連邱懷信和邱嘉樹結婚,都沒隨禮,年節邱嘉樹代替父親去送禮,也總是被拒之門外。
張叔和邱冀鄴同歲,八六年,五十歲的他讓長子接了班,餘下一子兩女,都是高中畢業,長女在筷子廠工作,次子在磚廠,小女兒今年才進了食品廠打臨時工。長子結婚,長女回門,都沒辦酒席,隻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頓飯了事。
其實,林業子女大半都是可以得到林業局的特殊照顧的,隻要找對人,花些錢,都可以安排到鄉鎮林業站或者林場工作,工作會相對輕鬆,工資也高一些,熬上幾年,總能尋機調回縣裡。
但張叔堅決不管,大女兒哭著求他,他也不應。他夏天釣魚下棋,冬天讀書喝酒,在小城裡活得像個隱士一般。
能做到這個地步的父親是不多的,尤其邱冀鄴,他看不得女兒吃一點苦,心中已將老張當作反麵典型,早早就為女兒的工作做了打算。
圖書館給邱鹿鳴辦了個小型送彆儀式,海關也為她舉行了個小型歡迎宴。
海關沒有單獨的辦公樓,隻在邊檢站占了一層樓而已,工作人員比圖書館還少,從關長到科員,滿打滿算才七個人。
七個人裡,有五個是領導,來了個邱鹿鳴,正好湊了個八仙過海,隻不過是五男三女。
冬季口岸不過貨,海關完全沒事兒可做,辦公室劉主任特地在糧食賓館定了桌,又傳呼了幾個在外邊打麻將的同事,大家樂嗬嗬去吃了一頓飯,邱鹿鳴就算正式入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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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長姓武,是個一米九的大個子,五十開外,人卻仍然很英氣,劍眉入鬢,雙目如電,讓人不敢對視。
邱鹿鳴第一次見武關長,就覺得他像關二爺。武關長喝了酒嗓門就很大,他張羅酒的時候,彆人不敢不喝。他手很大,比普通人的手真的大很多,邱鹿鳴看他手指捏著小小的酒杯,就像捏個花生米,差點笑出來。
不用說,這位武關長又是欠過邱冀鄴人情的。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看病自然就要求到醫生,這就使得邱冀鄴這位性格有些孤傲和狷介的名醫,依然在嘉陽有著超然的地位。
武關長對邱鹿鳴很是照顧,在所有下屬跟前明言,“鹿鳴!是我侄女,你們多教教她,彆讓她吃虧!”
於是所有人看邱鹿鳴的眼神都變了,一頓飯下來,收獲無數示好。
邱鹿鳴的職責主要就是翻譯工作,因為之前的翻譯在年前調動去了黑河,所以也沒人和她正式交接工作,貌似也沒太多工作可以交接。
上班一周,她先學會了打麻將,賀曼姝知道後,皺眉有些不高興,叮囑她學會即可,萬不可多打。
邱鹿鳴連忙應是,其實她對於這種排列組合的遊戲,還真有點著迷,並且,也不知是新手手氣特彆好,還是同事照顧,她居然贏了一百多塊錢。
直到看到父親略帶譴責的目光,她才羞愧地收心。
也在這時,她收到了費遠航寄來的專業書,便專心鑽研起來。
費遠航的身體一周後就恢複了,隻是那個項目卻是遺憾地失之交臂,再無機會了。費遠航雖然抱憾,但也不多糾結,他並不像費母那樣將責任歸結到邱鹿鳴身上,他認為那是不可抗力原因造成的,歸結為天意。
每封信裡,他都多夾一張紙,上麵都寫著數字密碼,有時是“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有時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還特地提醒她彆忘記報名自考本科,永遠不要停下學習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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