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很想出去看看的，我媽說這個機會十分難得，就是學習周期太長了，我舍不得默識。”關穎抓著邱默識的手，晃了晃，“要是，要是你也能去就好了。”
“我去不了。”邱默識點點頭，“但我支持你去留學。”
“啊？你舍得和我分開？”關穎騰地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邱默識，在她的概念裡，邱默識應該極力挽留她，或者爭取機會跟她一起去。
“我不能讓你錯失良機，將來後悔莫及。”並且埋怨我。邱默識的聲音冷靜自持。
關穎忽然嘴巴一癟，沮喪地坐下，伏在桌邊哭了，邱默識輕撫她的脊背，她哇地一下，又伏在他的肩頭哭起來。
孫寧與邱鹿鳴對視一眼，兩人都笑笑，誰也沒說話。
從前二哥總說，那些家境優渥、被家人寵愛的女孩，總是會顯得比同齡人天真善良一些。
邱鹿鳴從方圓身上，曾經領悟到一些，現在，又從關穎身上得到更具象的驗證。
當然，二哥當初說這話時，也未嘗不是在說她。
二哥三哥都有些大男子主義，他們喜歡這種相對簡單善良的女孩，並願意儘心儘力照顧她，護她周全。當女孩變得圓滑老練，或者走出他們的掌控範圍時，大概率，他們就會撒手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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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穎哭夠了，不好意思地去洗手間了。邱鹿鳴要陪她，她連忙擺手說不用。
關穎走遠，張維京皺眉問邱默識，“這怎麼個意思啊？”
邱默識嗬了一聲，“沒意思，就是她父母，忽然想讓她去德國留學，大概還想她以後在德國定居吧。總之，人家不想讓女兒跟著我唄。”
“她父母見過你嗎，知道你的優秀嗎？現在滿北京城三十歲以下的，有幾個比你混得好啊，這特麼放著鑽石王老五不要，把這麼個生活不能自理的閨女扔德國去，找那些毛茸茸的鬼子，怎麼想的啊，還教授呢！”張維京很為好友不平，聲音不免提高，孫寧嘖了一聲，扯扯他的袖子。
“出國，是多少國人的夢啊，她母親當年沒機會出去，所以一定要讓她出國。”邱默識歎息。
“邱默識啊邱默識，你說你，一共就處倆女朋友，怎麼個個都是要留學的呢！這國外就一定比咱們好嗎？就再好也是人家的啊，真正的優越政策也是傾向人家自己公民啊，就好比咱們，啪來個老外，住到咱們家了，搶咱飯吃占咱地皮，你是不也不能樂意呀！”
“沒辦法！有些人隻看到人家的好，以為自己也可以分一杯羹。”孫寧說，“一百多年了，中國人還跪著呢，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外國的空氣也比中國的甜，都說北京人傲氣，可多少人上街見個外國人，哪怕是菲傭和老黑，還是忍不住哈腰諂媚！”
幾人都沉默了。
關穎回來了，補了妝，似乎完全忘記剛才的哭泣，笑嘻嘻問邱鹿鳴，將來拿了畢業證，是否要到北京工作定居。
餘下幾人，包括邱默識也都盯著邱鹿鳴，等她答複。
邱鹿鳴毫不猶豫搖頭，“不來，從前長安居，大不易。如今北京居，更不易。我不喜歡大城市，每天把時間都浪費在上下班的路途中，我隻喜歡這個城市的某幾個空間和瞬間，我來過，就足夠了。”現在的北京改造後，比當年北平好了很多，當年老北平的衛生堪憂，年年都有傳染病爆發，巷子裡也總有人隨地便溺。但現在的霧霾和交通讓她望而卻步。
“三哥了解我，我還是適合在小城居住，好友，雞犬相聞，然後守著父母，給他們做做飯，再聽聽他們的嘮叨。”
最後幾句話，差點讓邱默識掉淚，他掩飾地輕咳一聲，“對，呦呦是這樣的，家裡山好水好空氣好，又不指望你光宗耀祖，那就按你喜歡的方式來生活吧。”
“爸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人生的意義就是按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所以，他才不反對大哥和你出去打拚，也不反對二哥和我留在嘉陽吧。”
張維京和孫寧都若有所思，還互相對視一眼。
隻有關穎，遺憾地說，“有能力有條件，不出來闖闖看看，多可惜呀！”
“闖什麼？我沒有什麼想闖的啊，有些東西見識過就行了，真沒必要沒苦硬吃，人生短短幾個秋，我更喜歡在父母身邊過悠閒日子。”
關穎一臉不讚成地搖頭，表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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