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性格決定命運的鐵律,仍然毫不留情。
但是,經此一事,楊振卻也驗證了一點,不是孫傳庭非要除掉賀人龍。
而是崇禎皇帝或者朝堂上的大臣們要除掉賀人龍。
若非如此,孫傳庭恐怕也不會節外生枝,硬著頭皮上書朝廷,為賀人龍請封“蕩寇將軍”的敕書印綬與封號了。
因為在原本的曆史上,並沒有出現孫傳庭為賀人龍請封“蕩寇將軍”的事情。
但是也正因此,楊振才對中州戰場的局勢深感無奈與無力。
一個人如何對抗宿命?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能做的,他該做的,他都做了,但是結果並未改變。
眼下關內局勢糜爛至此,整個長江以北被一波接一波流賊流民反複蹂躪,就算他在遼東取得勝利最後又能真正改變些什麼呢?
就好比說,一座大樓的承重柱都斷了,你還在奮力維修這座大樓東北角上的窗戶,就算修好了窗戶,對於這座大樓來說還有意義嗎?
楊振第一次對自己當初的戰略抉擇產生了疑問。
但是站在秀岩城外的山上,看著源源不斷進入山下營地的移民,他又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並非完全沒有意義。
至少他把闖關東這件大事的開啟,提前了兩百年。
隻要打垮了盤踞遼沈的清虜,他就能將這個事情持續穩定更大規模的推行下去。
這樣一來,至少外東北丟不了,甚至外東北以外的更加遼闊的土地也能納入版圖,華夏人的生存空間也將更為廣袤。
真到了那一天,關內戰場結局如何,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方光琛的書信隻有寥寥數頁紙張而已,但是拿在手中,卻讓楊振感到無比沉重。
字字句句看下來,所花費的時間,遠比拆看張得貴篇幅更長頁數更多的報告多得多。
當然,其中有相當多的時間,楊振是處在凝望遠方默然無語的狀態之中。
隨從們自覺散布在附近不遠處,沒人敢於打擾他。
包括為他送來這些書信的安慶後,也不自覺地退到了幾步開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楊振的情緒。
楊振是他們所有人的主心骨,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軍心士氣。
也因此,楊振並沒有將後方來信內容告知部下們的打算。
正所謂,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這也是上位者的責任和宿命。
方光琛在書信最後,請求楊振為進入中州剿匪戰場的“登萊兵”繼續增加餉額、錢糧和軍械數量。
方光琛給出的理由,讓楊振根本無法拒絕。
其一是以忠義歸明軍為主的登萊兵,進入中州戰場後,在一次次作戰中耗費和損失了不少兵員、錢糧和軍械,亟待補充。
其二是魯豫淮北一帶有大批無家可歸的流民,隻要給一口吃食,就能將其中青壯收編為營兵。
其三是中州戰亂頻仍,官府已完全失管失控,結寨自保的地方民團蜂擁而起,隻要有糧餉,哪怕隻給部分軍械和一紙委任狀,就能將他們納入麾下。
最重要的是,麵對這樣的局麵,你不出手收編,他們就可能被左良玉、方國安這樣的人收編,甚至走投無路之下投入流賊的懷抱。
所以,對於方光琛的這些請求,楊振當然不可能予以拒絕。
雖然金海鎮大後方的錢糧軍械供應的壓力也很大,但是相對於地獄一般的中州戰場來說,卻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所以,當日下午回到秀岩城內的駐地之後,楊振立刻叫人準備筆墨紙硯,親自給張得貴、方光琛寫了回信。
一方麵叫張得貴不必顧慮錢糧支出,該采買的物資再貴也要采買,該開工的戰船必須儘快開工,同時應當救濟和接收的災民難民,也決不能將他們拒之門外。
實在不行,就儘快派人前往瀛洲島去,命令瀛洲、對馬、平戶駐軍向德川幕府施壓,叫他們提前支付崇禎十五年的錢糧物資,不給就出兵船奪取石見銀山。
另一方麵,楊振也直接下令給方光琛、張得貴以及忠義歸明軍中州前線諸將領,將他們麾下現有人馬按團營例補充滿員後,整體改編為忠義軍第一團營。
與此同時,楊振新增了一個忠義軍第二團營的番號,以及大量加蓋征東將軍印的委任狀,專門給方氏父子收編中州及淮北地方民團。
雖然征東將軍主要是用來“征遼平虜”的,可是誰也沒說不能用來收編關內地方民團。
再說現在天下大亂,也沒人來管這個事情,到時候再加蓋上登萊巡撫方一藻的官印背書,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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