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濟格冷冷說道。
他甚至不需要明說,在場的滿蒙大員都知道那筆銀子指的是什麼。
那筆銀子辛辛苦苦運來,本來為了與金海鎮交易糧食和其他物資的,但是現在卻成了一個負擔。
二百萬兩白銀,對於盛京城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大數目。
畢竟他們立國這些年來,光是從關內搶掠而來的銀子,就遠遠不止十倍於此了。
但是,那些金銀財貨大多數都掌握在八旗權貴手裡,尤其是黃台吉時期的所謂上三旗權貴手裡。
包括多爾袞、阿濟格自己,也都是身家不菲的大財主。
可是這些八旗權貴的財富再龐大,也是屬於一個個王爺貝勒私人的,並不是戶部掌管的可以隨時動用的“國庫”藏銀。
而說到戶部的庫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說這兩三年來,他們與宣大那邊貿易斷絕,又從朝鮮那邊壓榨出來一些,戶部庫銀積攢下來不少,但是二百萬兩現成的可以隨時動用的銀子,也並非一個小數目。
所以,對於阿濟格給出的這個理由,一時無人敢於反駁。
然而就在眾人沉默之中,突然有人說道:
“王爺,不就是護送銀子嗎?奴才畢力克圖,願意為王爺代勞!”
眾人一聽,瞬間對其側目而視。
阿濟格一挑眉,心裡忍不住暗罵:
“天殺的奴才,這時候倒是顯出你來了!”
不過話到嘴邊,他卻換了一句:
“二百萬兩庫銀,你一個奴才擔得起這個責任嗎?就是你想為本王代勞,本王也不敢放心!”
這個畢力克圖,出身於東蒙的科爾沁部,是八旗蒙古下麵的一個梅勒章京,在遼陽駐防八旗總管下麵專管蒙古牛錄。
其人雖然出身科爾沁,也是博爾濟吉特氏,但在阿濟格麵前,卻是地地道道的奴才。
所以阿濟格當麵罵他,他也隻能受著,除了滿臉尷尬、欲言又止之外,根本不敢再多說什麼。
“你們也都看到了,明軍騎兵不多,所憑借的,無非是戰船和重炮而已,包括今日從城外飄來的東西,主要憑借風力。本王以大批騎兵掩護銀車出東門,繞道上遊渡河,明軍車跑戰船行動遲緩,根本奈何不得。
“到那時,不僅那筆銀子安全無虞,而且本王親率大批騎兵在外,或調集虎皮驛、威寧堡、鞍山城、海州城等處兵馬來援,或迂回包抄敵後,一切都由本王說了算,無論如何也好過現在被圈在這四方城內動彈不得!
“再說,城內旗倉,糧草被燒大半,剩下可用者不足三成,若數萬兵馬皆處城中,加上大批家眷家奴,男女老幼人吃馬嚼,外無援兵城池還能堅持多久?縱使城內各家各戶仍有餘糧,又經得起城外明軍那能飛天之物幾次投彈燒城?!”
不得不說,阿濟格的這個設想,還是很有一番道理的。
本來還想繼續表達反對態度的薩穆什喀和準塔,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最後一起選擇了沉默。
“就這樣定了!你們約束駐防八旗兵馬,配合恭順王麾下重炮隊伍,繼續嚴防死守,至於本王帶來的巴牙喇和阿禮哈超哈,明日一早,全部跟本王出城,伺機破敵!”
“嗻。”
麵對阿濟格做出的決定,在場的滿蒙大員眼見無法挽回,沒人再敢出頭反對,隻是他們嘴上領命的同時,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各人滿是沮喪的離開阿濟格的臨時駐地,有的連夜調整部署,有的前去值夜巡城。
在阿濟格麵前一直沒有說話的“恭順王”孔有德,同樣滿心沮喪。
隻是他雖貴為王爵,卻終究是一個入了旗籍的漢人,在阿濟格這個一貫歧視各旗漢軍的貴人麵前,他從來不敢以王爺自居。
尤其是前不久又出了旗下漢軍嘩變的事情之後,作為目前大清國“碩果僅存”的漢人王爺,孔有德處境尷尬,越發謹小慎微,唯恐惹人猜疑。
但是他越是怕惹麻煩,麻煩就越是主動找上他。
這天夜裡,他剛回到大西門城內駐地,其麾下一個叫全節的負責其中軍事務的梅勒章京,就匆匆過來見他,並且避開了所有人,向他呈上了一封書信。
“王爺,半個時辰前,城外突然射上來了一封——信!”
“信?什麼信?”
剛剛回營的孔有德心緒正亂,聞言先是一愣。
但是隨後,他就看到了自家親信部將意味深長的表情,於是立刻也明白了大概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什麼信?
肯定是勸降信。
喜歡大明新命記請大家收藏:()大明新命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