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三月二十七日上午,楊振在遼陽城內的征東將軍行營前院大堂,親自接見了已經“剃發易服”的羅碩等海州城駐防八旗主要將領。
當然了,羅碩等原屬清虜八旗的將領所謂的“剃發易服”,隻不過將頭頂的金錢鼠尾辮子貼著頭皮剃掉,然後將他們甲胄下麵的醜陋“廠字領”旗人裝和馬褂,換成大明官服式樣的緋紅色圓領袍衫而已。
至於外麵的甲胄,楊振並沒有下令統一為他們更換,仍是他們以往所著的那種八旗棉甲。
隻是將武官頭頂的箭盔,去掉了原有的一尺多長的“避雷針”似的醜陋盔槍,同時將尋常士卒頭頂的鬥笠式紅纓盔帽統一替換成了金海鎮明軍製式的黑色大簷氈帽。
這兩年,金海鎮明軍統一配備的黑色大簷氈帽,其對頭部的防護效果有可能不如清虜八旗的那種鬥笠,但卻是楊振用來統一衣甲服飾樣式比較便捷的手段。
而與此相應的是,清虜八旗下層士卒配備的那種上有紅纓或者紅穗的白色鬥笠涼帽,實在是過於醜陋,就算防護效果略好一些,楊振也不能接受。
至於那種形似“飛碟”式樣的皮製或者鐵製的盔帽,楊振目前還無法在整個金海、登萊二鎮的範圍內普及。
因為其製作的成本,要遠遠高於與其形狀類似的氈帽。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楊振認為在火器越來越普遍的自軍之中,給一般士卒配備皮製的或者鐵製的盔帽意義不大,不是真的用不起,而是缺乏性價比。
在有火槍火炮等新式火器,有壕溝、胸牆等掩體藏身,以及有棉甲、盾牌等防護裝備的情況下,那種主要用於防止敵軍箭雨流矢的頭盔意義又能有多大呢?
如今,征東軍和金海鎮各路人馬當中把總以上武官,戰時有鐵製鐵盔,平時有大簷氈帽,而尋常士卒隻有製式大簷氈帽。
在楊振看來,這種大簷氈帽,既能遮風擋雨,即使在烈日之下,也能順利進行瞄準射擊,冬季又能保暖效果,同時戴上之後既易於統一著裝,同時又相當輕便,不會造成什麼負擔,已經夠可以了。
至於其“防箭”的功能,甚至是“防彈”的效果,暫時並不在楊振的考慮之列。
因為自從意外穿越以來,好幾年過去了,楊振見到的直接死於頭部中彈或者中箭的部下,寥寥無幾。
即使有個彆倒黴蛋,那也完全是一個概率極低的“小概率”事件,根本不值得為此大費周章。
事實上,對於南褚、羅碩、畢力克圖、白爾赫圖等等歸降自己的前八旗滿蒙出身的將領,楊振原本考慮過準許他們發飾自由的。
一來,這樣做,更有利於將來收服以及招降更多的外族將領、士卒和北方部落人口。
二來,他堅信,他根本不需要用強迫的手段強製這些人按照華夏的樣式去改變自己。
因為他相信,隻要持續保持華夏核心的強大,周邊的漢化是一個必然的結果,根本不用強迫,一切都可以通過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進行。
對此,他很有信心。
如果說在一開始經略遼東半島的時候,他曾要求那些歸降過來的二韃子必須恢複明製衣冠發式,是因為他對能否在金海鎮站穩腳跟,能夠改變曆史走向還缺乏信心的話,那麼現在,他對此已經沒有任何疑慮了。
所以,對於今後歸附過來的女真也好,蒙古也好,或者北邊其他部落,如果執意保留他們舊有的發式、服飾,他可以考慮由他們自主選擇。
總之,他不會如同清虜強製漢人剃發易服那樣,去強製其他人類或者蠻夷完全改從漢人的衣冠發式。
他們要是自己願意金錢鼠尾“廠字領”“廠字襟”,或者披發左衽、黥麵紋身,那就隨他們去。
他們醜他們的,隻要不強製其他人改從他們的衣裝發式就行了。
當然了,這還隻是楊振心裡的一種想法而已,既沒有對下明確要求過,也沒有對人提起過。
不過,在長安堡之戰後南褚歸降的時候,楊振也並沒有明確要求其必須剪掉頭頂的辮子,換上金海鎮明軍的製式衣甲。
南褚及其部下察哈爾營人馬的剪辮子行為,並非是在槍口下被迫完成的,而是他們在選擇歸降後的第一時間內自發完成的。
事實上,這種事情,根本不用楊振再明確下令。
因為發式的問題,對南褚他們這些人來說,既敏感,又重要。
雖然楊振及其部下將領沒對他們說過“留辮不留頭”之類的話,但是想當年,他們八旗上下在針對被俘的明軍和漢人百姓時,可是按照“留發不留頭”這麼做的。
對他們來說,頭發的事就是頭等大事,是否剃發易服,意味著是否願意歸順。
所以,時至今日,事情到了自己頭上,剪不剪掉頭頂的那根辮子,在他們自己的眼裡,也成了是不是真心歸順的標誌。
決心歸降的第一時間主動剪了,那就是誠心歸順。
歸降後被迫剪掉,那是被迫歸順,缺乏歸順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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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俘後執意不剪,那就相當於選擇了頑抗到底。
在發式的問題上,楊振什麼話都沒有說,可不管是南褚、畢力克圖、白爾赫圖等人,還是全節、線國安、孫大堂等人,都自然而然的形成這樣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