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主簿被駱駝一手一個夾著走,眼看就要逃進客棧前廳了。
駱駝驟然定住。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險些栽倒,沒好氣的罵道“你他娘的看路!要摔死老子呀!”
駱駝沒有回音,他夾著我的手臂,略微鬆弛。
我轉頭看向他時,卻見到駱駝神情蕭瑟。
“燃哥兒!完了,出不去了!蟹蟀~~進來啦!”駱駝的語氣裡已經帶著哽咽。
經曆了整晚的生死,再堅韌的人都會崩潰的,更不用說這種看不到儘頭的危機。
我現在比駱駝更加沮喪,但我明白要想活著從這裡走出去,絕對不能放棄,於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在哪呐,我怎麼一隻也看不見?”我探頭環視前廳四周,不禁疑惑的問。
“你看那團藍點,那也有牆角幾案上哪都是!
這麼多毒蟲,碰到一隻就得死!一會兒等火滅了,它們就會像馬蜂一樣往我們身上撲。”駱駝低沉的說,語氣裡充斥著絕望。
我看過去,果不其然!幾乎每個角落都密密麻麻的落滿了藍色光簇。剛才以為是火星子,仔細一看,這些藍色光點都在蠕動。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我看見臨近光簇中幾隻蟹蟀,正閃著屁股上的光斑交疊在一起相互摩擦。
——它們居然是在交配,在熊熊烈火旁邊交配!
“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在這兒乾等著,變成這些蟲子逍遙快活後的點心吧?”我不甘的問。
“你可以挖個地道試試。”駱駝看了看前後,無奈答道。
此刻我手裡的五雷墨已經全部被血溶解了,墨多溶進我身體裡一分,我就多一分灼傷感,皮肉刺痛到了極點。掌心鬼瞳瘡位置腫大,好像吸飽了
與此同時,人俑可能發現五雷墨消耗殆儘,沒了顧忌,向我們慢慢的湊了過來,這樣一來後院的退路也堵死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
駱駝乍喊道“哎?不對,文主簿!醒醒,快醒醒!”
我眼見文主簿的頭正往一邊耷拉,身體也軟了下去,駱駝用手架著,才沒有倒下去,但已經沒有神誌了。
我挪步過去,試探文主簿的鼻息,氣息變得十分微弱。
想要再搭一下他的脈搏,剛低下頭,就看見兩隻蟲子在文主簿手背上閃爍著藍光。我方寸大亂,下意識的伸手去抓那兩隻蟹蟀,拋到火裡,渾然忘了它們身上有劇毒。
等反應過來,心裡咯噔一下,一股酸麻、冰冷浸徹了我的手臂,這種感覺與五雷墨的灼燒感交織在一起,讓我皮肉痙攣,欲生欲死!
“狗曰的,你是嫌命長嗎?快把胳膊砍了,興許還能活!”說話間,駱駝舉起鴛鴦鉞向我的右臂砍來。
我還沒來的及反抗,隻聽得後院“轟隆”一聲,院牆驟然垮塌,塵土飛揚。
閃念間,什麼東西從煙塵中鑽了出來,“嘭”的打飛了駱駝砍過來的鴛鴦鉞,一把柳葉飛刀釘進了房柱上。
我定睛觀瞧,隻見那人頭戴鬥笠,滿身汙垢,拋飛刀的手指甲烏黑——正是“病花子”!
他站在斷壁殘垣旁,左臂還維持著甩出飛刀後的姿勢。
病花子邁過碎磚,徑直走來。
我急忙提醒“病花子,小心!皮人俑危險!”
病花子頓了一下,往旁邊皮人俑看去,
我見他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稍縱即逝的詫異。
緊接著病花子兩隻手五指相互交叉,開始掰起骨節來,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響聲要比平常人掰出的聲音要大的多,清脆的多。
於此同時,我發現他烏黑的指甲蓋逐漸變成青紫色,就像中了劇毒。
我正納悶病花子的舉動為何如此反常。
隻見那隻皮人俑先是搖晃兩下,踉蹌的往前邁了半步,刹那間,全身的厚皮“嗙”的一聲爆裂,碎片四處飛濺,隨著衝擊波砸到了我的臉上。
爆裂聲消散,原地除了狼藉,隻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蒼白的臉上七竅流出的膿血已然凝固。
我驚的冷汗直流,這個屍體我認識——不正是客棧裡給我們傳遞消息的那個夥計——狗油胡子嘛。他怎麼會被包裹在裡邊?
我還在疑惑中,那具死屍已經幽靈般移動到牆邊,隨後居然整個身體溶進院牆裡,消失不見了,隻在牆麵上留了一攤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