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青楓五歲那年,突然生了重病,病得非常厲害,她的母親司徒淩月不吃不喝,整日整夜守在她的床榻邊。
彼時,皇後娘娘南相柔接到鳳衛的密信時,心狠狠刺痛了,她的女兒和外孫女都遭受著折磨。
深夜,南相柔身著黑衣,禦風飛至青雲侯府,在房門外就聽到了大夫的歎息,“夫人,小郡主恐怕凶多吉少了,如果今晚她能挺過去可活十年,挺不過去,隻能準備後事了。”
她聽到了女兒壓抑的哭聲,心都碎了。
她已經失去了重明,現在連最寶貝的外孫女也要離他們而去了。
忽而,她感到袖中重明的元神散發出了金色的光芒,“重明,你也知道小楓快要不行了是麼?”
金色光芒一閃一閃的,似在回應她的低語。
她福至心靈,推門進入。
看到累地疲倦的女兒趴在床榻邊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南相月伸手幫女兒擦拭著眼睛。
“母後,您怎麼來了?“
司徒淩月睜開眼睛,深深抱住她的腰身,哽咽著,“母後,小楓她可能快要不行了,我卻沒有辦法救她,母後我做了娘以後才體會到您曾經感受的一切,有懷胎十月的艱辛,生育時的撕裂疼痛,還有看到孩子出生和長大的喜悅,母後,謝謝您給了我生命,如果小楓不在了,女兒也會隨她而去,還請母後原諒女兒不孝。”
她搖搖頭,推著女兒直起身子,直直看向女兒那雙哭得通紅的眼睛,“不許說胡話,還不到那一步,你和楓兒都要好好活下去,現在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延續楓兒的生命,但是需要你和青山同意。”
司徒淩月那濕漉漉的大眼睛迸發出驚喜,“真的嗎”母後,無論什麼辦法,隻要能救楓兒的性命都可以,青山他已經從邊關往往回趕了,我想他也會同意的……”
她點點頭,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發頂,“那好,你知道我在抵支國幻境收養的徒兒重明已經殞命了,但是她的元神已經被我收藏起來了,現在我已經征得了她的同意,把元神打入楓兒的體內,用她殘存的神力幫楓兒續命。”
“這,可行嗎?重明畢竟是神族,楓兒的身體能承受得住嗎?”
聽到母後的這個辦法,司徒淩月有些猶豫不決。
她何嘗不像女兒想到的那樣,擔心這個法子會不會對楓兒身體有損傷,可是比起夭折,受些身體的苦痛也算不得什麼了。
身為抵支國的後代怎麼能被一點點兒困難嚇倒,她相信楓兒一定能闖過那些難關堅強地活下去。
“我想過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司徒淩月知道,母親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重明是陪伴母親二十多年的徒兒,她怎麼會不知道母親有多麼不舍。
想到這裡,司徒淩月點點頭,“好,母後,為了救楓兒,就這麼辦吧!”
司徒淩月推門出去守在外麵,省得有人打擾她們破壞施術。
南相柔把重明的元神取出,元神的金色光芒盈滿於室。
她閉目,用抵支國的巫族咒術,把那元神慢慢灌入小楓的百會穴。
金色光芒逐漸消失在小楓身體中,小小的身體散發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等莊青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七夜之後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有一隻金色的大鳥圍著她不停盤旋,那鳥兒的眼睛居然是重瞳,一金一碧,絢麗奪目,讓她又害怕又向往。
深夜,她睜開眼睛,高熱退去,渾身無力綿軟,忽覺口渴難耐,就從床榻爬起身,到桌邊去喝水。
在跳躍的紗燈燭火映照中,她無意瞥見桌上銅鏡中的自己,黑色的瞳孔裡慢慢浮現出金色,嚇得喝水的杯子差點兒扔到地上。
她捂著雙眼爬回床榻上,用被子緊緊蒙住自己的頭,一定是發熱出現的幻覺。
果然,她的病好了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那金色瞳孔的情況了。
她逐漸放下心來,她淘氣又不聽話不是爬樹就是上牆,像個頑皮的小男孩兒。
直到母親後來懷了小寶,把她送到天機門李修禪那裡學習修行和武功,師父幫她測試修行能力,她才知道,那晚她看到的金瞳不是做夢,她竟然是妖女。
在師門的日子,練功辛苦,卻又很快樂。
這裡沒人捧著她,敬著她,她就像個普通人家的小孩。
十四歲的時候,父親莊青山派人來接她回侯府。
師父臨彆的時候,怕她金瞳的秘密招來各方覬覦,招來殺身之禍,於是施法在她的雙眼下了封印禁製。
師父語重心長地摸著她的發頂,”楓兒,為師隻能做這些,你金瞳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你生命垂危的時候這封印有可能會鬆動,所以千萬要保護好自己,莫要逞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這封印。”
“師父,那我以後隻能裝瞎子嗎?”
她不想做瞎子,可是比起彆人罵她是妖女,讓全雲啟國,全帝都的人懼怕她,她倒寧願是瞎子了。
師父李修禪扶著她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條白紗,邊為她係上,邊無奈地歎息,“那封印在你的眼皮之上,為師怕你控製不住,先用這加了禁製的白紗蒙住眼睛吧,為師還會再想辦法看看怎麼幫你把眼睛恢複正常。”
“知道了,師父。”
她知道師父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一定會幫她的,現在裝眼盲就裝吧。
誰知她下山沒有多久,天機門滿門頃刻化為焦土,師門的人哪些活著哪些被害哪些失蹤,哪些被抓,根本一無所知。
十年間,經曆了皇祖母去世,母親和父親因為那些擠進來的姨娘,庶女,庶子,弱水爭吵不休。
她裝眼盲裝了兩年,耳邊也偶爾會聽到一些嘲笑,不過她已經習慣了。
誰知後來,母親留下一封書信就離家出走了,弟弟小寶也突然失蹤,她不再是那個單純快樂的小郡主了。
她落水被救,又失去了清白之身,轉身又嫁給了淳於俊,此後十年,她又成了雲啟國第一位瞎眼的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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