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駕崩,惠帝繼位,太傅楊駿當朝輔政。”黃門一拱手,朝左側揚了揚,眼睛一翻,下巴一揚,滿臉不可一世,道“楊大人對小的們那是提攜有加,論功行賞,恩賜不斷,加官晉爵的不計其數。”
“嘔?皇帝剛剛駕崩,正是全國舉哀之時,哪來的論功行賞啊?”劉淵聽了頓覺怪異不已,這也太滑稽了,簡直令人無語咋舌,之前聽說這些他還有所懷疑,如今看來竟是真的了。
“侯爺,這您就不懂了,楊駿大人不得培植自己的親信黨羽嗎?況且朝中那些個大臣對他也不是很敬服,他就是想拉攏些自己人,用的順手罷了。大帥您這不是也跟著沾光了嗎?”黃門竊笑道。
看來黃門也不是白給的,劉淵之前確實通過各種關係走了楊駿的門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朝中有人好做官,劉淵混跡洛陽多年,這些道理還是懂的,隻是他做得比較隱秘,外人不得而知罷了。
“那沒有皇室宗親共同輔政嗎?”劉淵笑問,畢竟楊駿隻是外戚,武帝的老丈人罷了。仗著女兒楊太後紅極一時,沒什麼根基,更彆提威望了,靠自己把持朝廷大權,怎麼能長久呢。在劉淵看來,楊駿拉攏一些皇室宗親共同輔政,相互依托,才是上策。
黃門靠近過來,壓低聲音說“我跟你說,我也是聽人說的,先帝駕崩之前,命中書令做詔,令汝南王司馬亮和楊駿一同輔政,楊太傅得知以後,匆匆趕去索要詔書,說隻是要看一看,結果揣進懷裡,轉身就走了,後來這份詔書就再沒人看見了!”
“啊?還能這樣啊?”劉淵也驚歎不已。“那汝南王司馬亮呢?就這麼認了嗎?沒有追究詔書的下落嗎?”劉淵驚問。
“可彆提我們這位好好王爺了,他素來懼怕楊駿楊大人,聽說宮車晏駕,都沒敢進宮臨喪,跪在司馬門之外,嚎啕幾聲,也就是意思意思,連夜出洛陽,疾馳許昌,逃跑了……”
劉淵聽後,忍俊不已,這位王爺他素有耳聞,雖然生性隨和,通曉政事,但是為人猶豫不決,缺少謀略,便拍手笑道“也好,楊太傅頗有才學,由他總理朝政,扶持新帝也是一樣的。”
黃門拍手道“大帥所言極是,極是!”
於是大家接著喝酒快活,歡聲笑語,通宵不絕。
卻說黃門去後,洛陽探子也飛鴿傳書回來。
原來楊駿所有詔書,由惠帝看過,便內呈楊太後定奪,楊太後準了,他就頒布下去,極力打壓震懾賈南風皇後和司馬宗室,劉淵一笑道“怕是要起風了!”
正這時,劉聰來給父親請安。
正巧謀士劉毅和王育也在,劉淵命人備茶,大家閒聊幾句。
劉聰道“前幾日聽那黃門所言,楊太傅把持朝政,這楊駿能鎮的住嗎?那些個王公大臣哪個是省油的燈?更何況個個司馬王爺也都虎視眈眈的,我可聽說新帝愚鈍,不堪大位啊……”
“嘔?怎麼個愚鈍之法?”劉淵反倒看著兒子,笑著問。
“民間都在傳揚,帝師給惠帝講授天下為公之語,他也知道反複思量,就是弄不清楚是啥意思,在後花園溜達時,聽見池中蛤蟆龜呱亂叫,就問左右,他們這個叫法,是為官家叫,還是為私家叫呢?”
“那左右怎麼答他?”劉淵笑道,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奇葩了。
“左右黃門也有聰慧的,說在官家的池塘裡叫就是為官,在老百姓的池塘裡叫那就是為私!”劉聰笑道。
“確實有趣。”劉淵撚須而樂,歎氣道“這惠帝倒是挺呆萌良善的,可惜了生在帝王家……”這倒是實話,惠帝司馬衷隻是愚憨,還不到癡傻的程度,如果做個閒散王爺,還是不錯的,可惜被扶上大位,整天蒙蒙昧昧,難免被人裹挾利用。
“這還不算什麼,這幾年中原連年大旱,收成不好,百姓餓死無數,有官員上報,請求朝廷派官員前往賑濟,開倉放糧,惠帝十分不解,問大臣說,老百姓沒飯吃,怎麼不喝肉粥呢?滿朝文武苦笑不已,竟無一人能作答!”
劉毅此時歎了口氣,道“武帝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此子不堪大統,白瞎了那個皇座了。”
王育一直在旁未曾言語,此時搭話道“果真是英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惠帝愚鈍,不堪大任,為千秋萬代,就該擇明主而立。況臨終又沒有安排德高望重之人輔政,讓楊駿專權,更加不是好事,看來朝廷要亂啊!”
劉淵點頭不語,許久道“我離開洛陽之時,洛陽繁花似錦,歌舞升平,不知道再見之時,會不會滿目瘡痍,戰火荊棘!”
劉毅也有所感道“朝廷亂則天下亂,天下亂則百姓苦!希望不會那樣吧,主公也該早做準備才是……”
劉淵起身,背著雙手,望向窗外,心中盤桓不已。
正好是又有密探前來報告,朝廷發兵平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