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氣勢如虹,帶領祖渙、許柳等兵士二萬餘人,渡過橫江,那可是千舟齊渡,萬船儘發。
隨即登上牛渚,屯軍於陵口。
庾亮這邊的朝廷軍隊屢戰屢敗,被打得抱頭鼠竄。南方軍隊平時養尊處優,根本不適應北方流民這種搏命的打仗方式,打仗嘛,大家都是工作,養家糊口而已,要不要這樣不要命?所以雖然蘇駿隻有兩萬人馬,其實並不多,但是個個以一當十。
轉年二月份,蘇峻到達蔣陵的覆丹山。建康近在咫尺,蘇駿禁不住心情大好,這事看起來,沒那麼難嘛,看來進入建康指日可待。
陶回分析時局,對庾亮說“蘇峻遠來,道路不熟,他知道石頭城有重兵戍守,肯定不敢直接揮兵前來,必定會從小丹楊南道徒步包抄繞行,我們應當在那裡埋伏士兵進行截擊,說不定可以一戰而勝,擒獲蘇駿。”
庾亮眨巴著單眼皮的小眼睛,尋思了許久道“無稽之談,有大道不走,他會走小路嗎?小路多難走啊?”
蘇峻這邊研究進軍路線,考慮石頭城乃是建康門戶,肯定重兵把守,沿路關隘打將過去,一來耽誤時間,二來損兵折將,不劃算,於是決定從小丹楊繞過石頭城,乃何小丹陽道路蜿蜒多岔,夜間又視野不好,霧氣蒙蒙,林深多障,蘇駿大軍不能騎馬,隻能步行,還是迷了路,軍隊各部混亂不堪。
繞到天亮,終於繞出了小丹陽山路。
庾亮聽說蘇駿果然走了小丹陽,繞過了石頭城,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朝廷士人因京城危在旦夕,大多遣走家人攜帶家私,向東避難,一時之間逃走之人絡繹不絕,阻塞城門,隻有左衛將軍劉超卻把妻子兒女遷居宮內,誓與宮廷共存亡。
詔令任命卞壺為大都督,負責軍事,侍中鐘雅率領郭默、趙胤等軍與蘇峻大戰於西陵。
戰爭不可謂不激烈,這邊要保家衛國,那邊要血洗都城,死傷數以千計。
蘇峻攻克青溪柵;卞壺親自率軍,陣前廝殺,可惜他一腔熱血,不會武功,蘇駿長驅直入,因風縱火,大燒台省及諸營寺署,沒多時,燒了個乾乾淨淨。
卞壺背癰新愈,創猶未合,估計從庾亮打算征兆蘇駿之日起,他就開始上火,要不然也不能發為背癰,但是他仍然英勇無畏,支撐著身體率領左右侍衛苦戰不退,最後被殺身死,他的兩個兒子卞和和卞盱,緊緊跟隨父親,寸步不離,也赴敵戰死。
敵軍踏過父子三人的屍身,繼續進攻,卞壺的妻子前來尋找丈夫和兒子,撫摸著父子三人的屍體痛哭說“父為忠臣,子為孝子,還有什麼遺憾呢!”嗚嗚嗚,哭暈過去……
雲龍門在際,攻克就是皇庭,丹楊尹羊曼領兵戍守,黃門侍郎周導也加入進來、廬江太守陶瞻也帶兵支援,結果全部戰死。
庾亮這時也慌了手腳,皇庭裡住著他的妹妹庾文君還有他的兩個幼年外甥,他帥士眾準備在宣陽門內結陣抗敵,可惜事到如此,大家都怨恨叢生,沒有他這通神操作,怎麼會有眼下的禍事,還沒來得及排成隊列,士眾一哄而散,都棄甲逃跑,庾亮嗓子都喊啞了,也沒人回來,
這時他也顧不了許多了,逃命要緊,和庾家三兄弟及敦默、趙胤一起,急著逃奔尋陽。
臨走時,他回頭對鐘雅說“以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拜托了。”
鐘雅氣怒交加喊道“你彆跑啊,戶梁折斷,屋椽崩毀,你怎麼能一跑了之?這是誰的過失呢!”
庾亮說“不跑不行,蘇駿必殺我啊,事已至此,不容再說。”以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然後庾亮乘坐小船,渡水而走,蘇駿亂兵入城,競相掠奪搶劫,發現了他在船上,並不知道他就是庾亮,就要登船來搶奪財物,庾亮的左右侍從放箭射敵,結果慌亂之中,一箭誤中船上舵手,舵手應聲而倒。
船上的人見狀,都大驚失色,準備下船逃散。
庾亮此時反倒鎮靜下來,安坐不動,緩緩地說“難怪了,這種手法怎麼能指望他們射中寇賊呢!大家動手劃船吧!”大家這才安定下來。
蘇峻率軍進入台城,關鍵時候,還得看司徒王導的,他早進入了宮廷,不慌不忙,對侍中說“這個時候,大家不要亂,皇上應當在正殿,天子威儀,可震四方,你發令讓他急速出來。”
侍中立即進入內室,親自抱著成帝司馬衍登上太極前殿。王導立刻起身,偕同光祿大夫陸曄、荀崧、尚書等人都視死如歸,一同登上禦床,護衛成帝。
王導立刻下令,讓劉超,鐘雅等侍立在左右,太常孔愉則穿著朝服去守護宗廟。
當時百官逃奔離散,大呼小叫,暗無天日的感覺,而宮殿、朝省之內,有王導坐鎮,悄然無聲,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蘇峻帶領兵眾終於殺進了太極前殿,叱令侍中讓他退下。
侍中職責就是保護皇上,他正立不動,反倒嗬斥蘇駿和他手下的兵士說“蘇峻你不是來覲見皇上的嗎?皇上就在麵前,你還不讓你的兵士退下!”
蘇峻的士兵聞言,覺得兩腿發軟,無論蘇駿怎麼使眼色,誰也不敢上殿,後來反倒調轉矛頭,衝進了後宮。
蘇駿一看,罷了,我也去後宮看看吧。
一時之間,宮女及太後庾文君的左右侍人都被士兵掠奪。蘇駿也來到了庾文君麵前,然後關上了宮門……沒有人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之後蘇峻的士兵反客為主,耀武揚威,驅趕百官服勞役,王彬等世家高官,風流才子,都被棍捶鞭撻,像驅趕牛羊一樣,命令他們擔著擔子登蔣山,侮辱折磨的意味更濃一些,讓你們這些豪門貴族看不起我們流民,讓你們也吃吃苦頭。
流民軍搶劫財物可謂是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搶無可搶時,他們就剝光成年男女的衣物,通通拿走,這些人隻能用破席或苫草自相遮掩,也有手頭上這些東西也沒有的,隻能坐在地上挖坑,用土把自己身體蓋住,哀哭號叫的聲音,到處擋是,震蕩於京城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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