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又想起手術床上那種痛感,眉心輕微蹙了一下:“……嗯。”
沈素欽推了一下眼鏡,抬頭看聞延舟:“樓小姐確實滑過胎,三個月到四個月前。聞總不信我,可以找彆的醫生為她診斷,但我確信,結果是一樣的。”
聞延舟垂眸看著沙發上的樓藏月,情緒難以分辨。
“樓小姐的身體因為滑胎傷了根本,短短一個星期,已經病了兩次,現在她因為親人的噩耗,五內鬱結,不過是在強撐,那口氣要是鬆了,還得再大病一次。”
沈素欽是在為樓藏月開口,“聞總,《醒世恒言》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
聞延舟仍然沒有說話。
白柚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有些不安地咬唇,她捂著臉,“嘶”了一聲。
拉了拉聞延舟的衣服:“聞總,我的臉好疼,可以送我回醫院嗎?”
聞延舟直到離開,也沒說信不信沈素欽的話。
樓藏月猜他大概是不信的。
他本就不是一個容易相信人的人,更彆說沈素欽在他眼裡,還是她的“奸夫”,沈素欽為了保護她撒謊,太合理了。
樓藏月走神了很久,回過神,才對沈素欽說:“沈教授來了這麼久我都沒有倒杯水給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拿了一次性杯倒水,結果水壺是空的。
喬西西連忙接過去:“我去燒水。”她進了廚房。
樓藏月則走向冰箱:“我給沈教授拿瓶飲料吧。”
沈素欽說:“不用,我不渴。”
樓藏月還是打開了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拉開易拉環,剛喝一口,就被追上來的沈素欽搶走。
“沒聽到我剛才的話?你現在的身體不好,喝酒更傷身。”
樓藏月靠著冰箱看他:“沈教授是真的脈得出我流過產?”
“不信中醫?”沈素欽挑眉,“中醫才是我們老祖宗代代相傳了幾千年的醫學。”
“信,我就是信中醫的博大精深,所以才覺得,沈教授應該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掌握這項能力。”否則中醫也太容易了。
能靠號脈洞悉她的身體狀況,除非是醫學天才,否則,沒苦心鑽研個幾十年,不可能有這個功底,而沈素欽還是教授,他應該一心兩用不了。
沈素欽莞爾,倒是坦然承認:“嗯,我不會把脈,一點都不會。”
樓藏月輕聲:“你撒謊了。”
沈素欽看著她:“我撒謊,是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撒謊。”
樓藏月眉頭情不自禁地抽動了一下。
沈素欽,一個跟她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都相信她幫助她,聞延舟呢?
甚至覺得,她會拿流產的事情騙他。
樓藏月難以下咽,從沈素欽的手裡拿過啤酒,沈素欽還想搶回去。
樓藏月避開:“我現在就想喝酒,沈教授陪我喝酒吧。”
沈素欽是不讚同的。
但樓藏月現在真的非常需要一個渠道,來發泄自己這些天以來的鬱結。
她因為疲憊,眼神沒有焦距,看人反而多了幾分韻味:“沈教授不是算半個醫生嗎?真出了事,你可以現場搶救。”
這個時候開什麼玩笑呢。沈素欽無可奈何:“最多,三瓶。”
兩人在小陽台喝酒。
當初樓藏月和喬西西租這個房子,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個視野很好的陽台。
他們一人一張椅子,地上放了一打啤酒,沈素欽開了一瓶,也隻喝了幾口。
樓藏月喝得不快,但一口接著一口,一瓶接著一瓶,沉默地灌著自己。
她喝到第四瓶的時候,沈素欽蹙眉:“夠了。”
樓藏月卻指著陽台外的一棟樓,說:“我們剛搬進來的時候,這棟樓還沒有蓋起來,在這個陽台,每晚都可以看到月亮。這棟樓蓋起來後,就看不到月亮了,被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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