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的走廊裡,燈光慘白而昏黃,像一層冰冷的紗,籠罩著四周。牆壁上懸掛的“清正廉明”“克己奉公”的宣傳版麵,此刻也顯得格外寂寥,仿佛在冷眼旁觀這略顯壓抑的氛圍。
江偉華剛被吳愛國一頓臭罵,又瞧見李霖風光上任,心裡那股子火騰騰地往上冒,每走一步,皮鞋重重地踏在地麵上,都似要把滿腔的憤懣發泄出來。
他來到鄭佩辦公室門前,抬起手,那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隨後“砰砰砰”地敲了起來,聲音急促又帶著幾分不耐煩。
此時,鄭佩正站在窗口,出神地望著樓下。
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鉛灰色的雲層沉甸甸地壓著,似要墜下來。
樓下的院子裡,幾棵光禿禿的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枝葉相互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儘管李霖早已上樓,林部長也已返回市裡,可鄭佩依舊像被定住了一般,保持著那個姿勢,久久佇立在窗前,目光緊緊鎖住李霖曾出現過的地方,仿佛那裡有著無儘的吸引力,又似藏著她內心深處的某種期待。
鄭佩收回目光,坐回辦公桌後,將手中的筆擱在文件旁,聲音平穩卻帶著職場人特有的謹慎,對著門外說道,“請進”。
在這政府大樓裡,人來人往,每天都有各種事務和人物交集。身為政府辦副主任,她時刻保持著應有的職業素養和警覺。麵對每一次未知的訪客,都會下意識地調整狀態,做好應對準備。
她身為副科級乾部,同時擔任政府辦副主任。政府辦掌管著整棟政府大樓,辦公室的分配大權就握在他們手中。所以,即便隻是副主任,她也享有正科級乾部獨用一間辦公室的待遇。
這種情況在其他單位也屢見不鮮,隻不過有的單位行事更為隱蔽些。他們會在一間辦公室裡放置兩張辦公桌,卻隻安排一名副科級乾部辦公。一旦上級檢查乾部用房麵積,他們便解釋說,這間房是供兩人使用的,隻不過另一位是臨時工,剛剛離職了。
紀檢部門對這種超標用房的現象早已見怪不怪,通常隻是口頭責令整改,隨後便沒了下文。當然,這也和各個單位一把手與紀檢部門的關係親疏有關。關係好的,相視一笑便過去了。關係不好的,隻能苦笑著寫檢查了。
江偉華身高一米八,身材勻稱,在李霖來之前,他在縣政府還素有“帥哥縣長”的稱號。然而,李霖一到,幾乎所有少男少女的目光都圍著李霖打轉,不知不覺間,江偉華便被冷落了。
這段時間,江偉華內心彆提多失落了,走在縣政府的走廊裡,那些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如今都不見了蹤影。
他本想著憑借自己這副英俊的外表,在這沉悶的官場生活裡尋些樂子,尤其每次看到鄭佩,她那曼妙的身姿、姣好的麵容,總是讓江偉華心猿意馬,心底的邪念就像野草一樣瘋長,他早就垂涎鄭佩的美色,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想到這兒,他把心一橫,今天非得在鄭佩這兒找回點麵子不可。
一聲冷淡的“請進”後,江偉華推開門,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走了進來。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可那笑容裡卻透著一股不懷好意的狡黠。
鄭佩瞧見是他,原本就緊繃的神經瞬間拉得更緊,臉色“唰”地一下陰沉下來,站起身,挺直了脊背,麵無表情地問道,“江縣長,有什麼事嗎?”
江偉華厚顏無恥地笑道,“我來視察一下你這位副主任的工作,不行嗎?乾嘛總是對我這麼冷冰冰的,我又不會吃了你!”
說著,他故意邁著誇張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到門前,“砰”的一聲,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那關門的聲響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格外刺耳。
然後,他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壞笑地看向鄭佩,那眼神裡的侵略性愈發明顯,一步一步緩緩向她逼近,每一步都像是在試探鄭佩的底線,腦海裡還不斷浮現著那些不堪的念頭。
這裡是公共場所,要是被同事看到江偉華和鄭佩單獨待在一間辦公室裡,明天流言蜚語就會滿天飛,而且肯定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鄭佩長相漂亮,嫉妒她的人不在少數,所以背後造謠她的人也很多。
回想起之前那些不堪的謠言,鄭佩的心裡就一陣發堵。
她曾無數次在夜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些惡意的揣測和流言,像一把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割著她的心。可她又能怎麼辦呢?她一個弱女子,在這男多女少的複雜職場裡,隻能默默忍受。
她以前就深受其害,一會兒傳她和這個縣長關係不一般,一會兒又傳她和那個領導有不正當關係。就算她心理再強大,有時候也無法忍受那些異樣的目光。實在壓抑得受不了了,就一個人躲在家裡哭,哭完之後心裡才會好受些。
有時候,她也會拿鄉鎮那些經常遭受騷擾的女職工的遭遇和自己的處境作比較。相比之下,她的情況還算好的,隻是有人在背後說幾句難聽的話,還沒到被一群男人色眯眯地圍著揩油的地步。這麼一想,她也就漸漸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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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不還有一個鄉鎮女職工,受不了鄉裡那些男人的輪番調戲,跑到縣領導麵前一哭二鬨三上吊,非要調回縣裡,後來還真就調回來了。也不知道她所說的夜裡洗澡經常被人偷窺,還有陪鄉領導應酬後領導趁醉捏她胸部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鄭佩好歹是政府辦的領導,也就隻有幾個縣級領導敢跟她開些過分的玩笑,比如常國朝、江偉華之類的好色之徒。
“江副縣長,您來視察我一個副主任,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鄭佩麵色平靜,但眼中滿是對江偉華的厭惡。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和恐懼。
江偉華隨手關門的瞬間,她便像觸電一般,立刻走到門口,“吱”的一聲又把辦公室門打開,動作迅速而堅決,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到一絲安全,免得有人說閒話。
江偉華對鄭佩的態度極為不滿,看著大開的門和走廊上時不時經過的職工,他心裡明白,鄭佩這是在極力和他撇清關係,不想讓任何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鷙,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牙關也不自覺地咬緊。他在心裡暗暗咒罵,“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竟敢如此不給我麵子!”可隨即,他又強壓下怒火,臉上重新擠出那副令人作嘔的笑容,心想,“哼,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非得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換做一般人,在這種眾目睽睽的情況下,肯定不會再對鄭佩說什麼不要臉的話了。可江偉華這次似乎是豁出去了,心想自己單身,誰愛說什麼就說去吧,反正自己又不吃虧,說不定還能逼鄭佩就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