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說得對,當初爹真該多攢點銀子,這一時出去了,還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呢。”
沈雲歸堂堂八尺男兒,第一次被錢難倒了,他倒是可以風餐露宿,但閨女這麼大的孩子,怎麼能跟著他受這種苦?
聽到這話,汀蘭忍不住笑嘻嘻起來,“老爺現在才想起來存銀子,可真是跟寒候鳥一樣了。”
童謠裡有首歌,說寒候鳥在天暖的時候不忙著築巢,等到了冬天凍得哆哆嗦嗦,又念叨著說天氣暖了就築巢,結果天暖了,它又拋諸腦後了,等天冷的時候就凍死了。
沈雲歸手指頭在汀蘭腦袋上彈了一下,“好啊,你敢嘲笑你家老爺,信不信把你賣了換銀子?”
汀蘭才不怕,“那我就把阿黃殺了吃肉。”
“汪汪!”
大黃狗朝著汀蘭吼叫,跟它有什麼關係?
沈東籬聽著兩人打趣,還有大黃狗搖頭晃腦,忍不住也跟著笑了,將書籍裝在箱子內,“父親不必擔心,家裡銀子還有些。”
汀蘭扮了鬼臉,“姑娘這段時間賣畫,我也納了些鞋墊,繡了些絲絹拿出去賣,存了不少錢呢。”
“而且之前姑娘走的時候,少夫人還給我家姑娘塞了些銀子沒花完,現在咱們手裡麵應該有七八十兩銀子。”
“夠在縣城租個小院子了。”
聽到這話,沈雲歸瞪大眼睛,“七八十兩?”
他忍不住道“田村長找馬老爺才借了五十兩,為了五十兩銀子,就把咱們趕出村子了。”
“他要是知道閨女你就有七八十兩銀子,保準後悔死。”
沈東籬笑了笑,她也不是不能拿出銀子,但憑什麼呢?
她知道財不外露,所以一直也沒怎麼用過銀子,之前她已經為了明水村委屈了,將訴狀撤了回來,憑什麼還要她拿銀子來給明水村補田賦稅?
如今事實更是告訴沈東籬,她之前做的都沒錯,田村長為了銀子,舍棄了她。
就算這次她拿了銀子幫明水村渡過難關,那下一次呢?
升米恩,鬥米仇。
她不能一直為了留在明水村,就慷慨解囊,等到了她真的幫不上忙的時候,再被趕出明水村,才是真正的走投無路。
到那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誰又來憐憫她?
說她自私也好,總之她沒那麼大方,舍己為人。
三人說話的功夫,院子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看見王嬸兒闖了進來,滿眼笑意。
“快彆收拾東西了,去村口看戲。”
沈雲歸斂下神色,“嫂子,這時候你就彆鬨了,我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村子了,哪有心思看戲?”
王嬸兒樂了,“拉倒吧,今天這出戲,咱們明水村真正要離開的人還說不定是誰呢,你們跟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雲歸皺眉,“神神秘秘的,到底啥事兒啊嫂子?”
汀蘭和沈雲歸兩人都一頭霧水,偏沈東籬聽出些不對勁來。
一定是周天佑出事兒了。
“哎呀,跟我走就知道了,快走!”
王嬸一邊說著,一邊去拉沈東籬的手,“東籬丫頭,他們不走,你跟嬸子走,保管你出一口惡氣。”
沈東籬垂了垂眼眸,放下手中的東西,“父親,汀蘭,咱們過去看看吧。”
汀蘭自然是聽自家姑娘的,沈雲歸如今又是個女兒奴,心裡正愧疚著,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放下手中的東西。
幾個人牽著狗,往村口的方向去,遠遠的就瞧見一隊官府的人,一路奔著周家的方向而去。
沈雲歸聽到,忍不住‘哼’了一聲,“不就是個案首,至於這麼浩浩蕩蕩地過來賞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