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咀嚼,一邊感歎地說著:“還是咱們草原的烤羊肉夠味兒,這才是家的味道。”
原本,看到自家女兒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坐在上位的夷男可汗,滿臉都是心疼,不再催促她不說,還輕聲的出言安慰道。
“寶音...寶音...你慢點吃、慢點吃、不著急,反正現在還早,等你吃飽喝足了,再慢慢跟我們講長安的事兒也不遲。”
夷男可汗的目光中滿是慈愛與寵溺,看著女兒儘情享受美食,心中那點急切的疑問,似乎也暫時被拋到了腦後。
隻是,看著看著,又有些疑惑。
他們薛延陀如今在草原上的勢力,雖然暫時還比不上突厥。
但是,相對於其他的部落和勢力,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就算是大唐,接見他們薛延陀的使者,他的寶貝女兒,也應該會禮遇才對。
難道就連飯都不給吃飽?還是說自家的寶貝女兒吃不慣大唐人的米飯,這才一直餓著?
想到這裡,夷男可汗看向自己的弟弟——統特勒。
“統特勒,大唐是怎麼安排你和寶音的?難道這麼看輕我們薛延陀,就連日常的飯食都不管?”
夷男可汗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慍怒,眼神中滿是對女兒的關切。
一旁的統特勒正在以一種吃肉的速度,絕不比寶音慢的節奏,瘋狂地往嘴裡炫著食物。
隻不過,相比較寶音絲毫不顧忌行為的粗蠻舉動。
早已經練成如何快速進食,又不失儀態技巧的統特勒,自然不會出現這種窘態。
聽到兄長的問話,他連忙咽下嘴裡的肉,快速喝了一大口馬奶酒,這才回答道。
“可汗,寶音公主在長安期間,大唐方麵的接待規格極高,各種禮儀、宴席都安排得十分周全。我一直陪同在側,絕無可能讓公主受半點委屈。”
“那寶音怎麼搞成這樣一副樣子?”
說話間,夷男可汗指了指仍在大快朵頤的寶音,一臉疑惑的問道。
......
順著夷男可汗的手指,統特勒微微側身,看了一眼寶音。
旋即臉上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可汗,這其中緣由其實簡單,那中原的飯菜再精致,終究不是咱草原的味道,寶音這丫頭嘴饞,這麼長的時間,想念我們草原上的美食,也正常。”
隻不過,聽完統特勒的話,夷男可汗似乎對他的回答還是不太滿意。
又衝著統特勒說道:“那既然寶音饞烤羊了,你給她烤一隻不就好了?非要搞成這樣?”
受到無妄之災的統特勒,臉上依舊保持著恭敬,心底卻不免泛起一絲波瀾。
隻不過,形勢比人強,現在的薛延陀的可汗,乃是他大哥夷男。
統特勒深知不可忤逆。
眼中閃過一道晦澀不明的情緒後,統特勒迅速調整好狀態,就準備朝夷男可汗好好解釋一番。
隻不過,還不等他開口。
一旁的寶音,怔怔的看了幾眼手中已經被啃得極其乾淨的羊前腿。
也不知道是手中的羊腿骨,還是夷男可汗說的,關於烤羊的話,讓她成功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她一把將羊骨頭拍在矮榻上,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打斷了統特勒的話。
“父王,你應該修書一封給大唐皇帝陛下,讓有些大唐商賈不要肆意抹黑我們草原人?”
夷男可汗也是被寶音如此跳躍的思維弄得一頭霧水,不禁皺起眉頭,但還是下意識地問道。
“寶音,大唐商賈怎麼就抹黑我們草原人了?怎麼好好的說起了這個,以你們使者的身份,難道還有人敢公然冒犯你不成?”
夷男可汗滿臉疑惑,目光緊緊鎖住寶音,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探尋真相。
隻不過,聽完夷男可汗的話,寶音的胸脯起伏的更加劇烈。
隻見她情緒激動,聲音微微顫抖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如夷男可汗所言,從趕路到長安,因為在路上還要規避突厥,光是在路上,就耗費了近一個月。
隨後又在長安待了不下一個月,在將長安的美食統統吃過一圈之後。
寶音終於又開始想念草原上那熟悉的烤羊。
她當時倒也如夷男可汗所想,想讓隊伍中的隨從,給她烤一隻解解饞。
隻不過,在此之前,她在長安城閒逛的時候。
看到過一家打著“正宗草原風味烤羊”招牌的店鋪。
想著費時費力的讓隨從去準備烤羊,還不如直接在這家店裡品嘗,或許能一解思鄉之饞。
一開始,帶著侍從走進店內的她,看著牆上掛著羊皮,以及一些擺放著的馬具擺件。
還被店內裝飾有草原風格的裝修,所吸引。
自然而然地對這次用餐充滿了期待。
剛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向店小二點了店裡的招牌——那號稱“正宗草原風味烤羊”。
可當那盤所謂的“烤羊”端上桌時,寶音瞬間愣住了。
那羊烤得乾巴巴的,肉色灰暗,絲毫沒有草原上烤羊那種油亮誘人的色澤。
而且,湊近一聞,也沒有羊肉的鮮香。
等到寶音皺著眉頭,拿起一塊肉吃了一口之後。
隻覺得肉質柴硬,口感極差。
與她記憶中家鄉鮮嫩多汁、香氣四溢的烤羊簡直天壤之彆。
這她哪能答應,這不是騙人嗎?
隨即便強硬地叫來掌櫃,向其發難。
隻不過,這種事情,也說不上對與錯。
主打的“正宗草原風味烤羊”,他確實是按照草原上的方法烤的,隻不過,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說他騙人,倒也沒錯。
烤出來的羊肉與真正的草原美味相差甚遠,確實有不實的地方。
這種事情,不要說大唐,就連他們牙帳營地,都時常有倒賣大唐貨物,以次充好的情況。
所以,夷男可汗自然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去給大唐皇帝李世民修書,讓他的子民不要烤全羊。
等下李世民怎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