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偏將一臉茫然的眼神,見到又是休整的時間。
李靖翻身下馬,在雪地上踱了幾步,玄甲與積雪摩擦發出沙沙輕響。
他彎腰抓起一把雪,在掌心搓成雪球。
這位身份尊貴的老將,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掏出身上的乾糧,就著雪水大口咀嚼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說道:“你且想,頡利是突厥大可汗,擒下他固然榮耀,可也容易引火燒身。”
老將軍轉過身,目光落在副將臉上。
“陛下雄才大略,且軍功卓越,自然不怕功高蓋主。”
“可燕王上麵還有一個太子和嫡親的魏王,燕王嚴格的來說,是庶出是藩王,若獨占此功,朝堂之上難免有人嚼舌根。”
他抬手遙指定襄城:“讓蘇定方去爭,一來能讓這位久被埋沒的良將出頭,二來也能分散些非議。至於告訴咱們頡利的動向……”
李靖笑了笑,“這便是借勢了。就他手裡的三千騎兵,還要鎮壓定襄城的幾萬叛軍,無力追擊頡利殘部,索性把底牌亮出來,逼著咱們不得不擰成一股繩。”
“畢竟,擒下頡利可汗,總比讓他跑了強。"
副將這才茅塞頓開,拍了下額頭。
“末將明白了!燕王這是把‘獨食’變成了‘盛宴’,既不得罪人,又能確保戰事成功!”
“總算反應過來了。”
李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的笑意更深。
“這孩子,年紀輕輕就懂‘藏鋒’的道理。咱們這些老家夥,倒是該學學他這份通透。”
“不過,你也彆看他說的漂亮,以他想出分裂突厥降兵,讓其協助守城的手段來看,這孩子的鋒芒藏得再深,也掩不住骨子裡的銳氣。”
說到這,吃完乾糧的李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繼續說道。
“他私底下肯定還擠出了一些兵力,先一步去了白道口。”
“頡利畢竟身邊還跟著幾萬人,若從白道口突圍不成,定會往狼居胥山。”
副將瞳孔微縮:“燕王這是連退路都給頡利算好了?”
“不然你以為,他為何敢放心讓咱們追擊?”
李靖冷笑一聲,翻身上馬,玄甲與積雪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孩子,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玩得比誰都熟。”
老將軍勒緊韁繩,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玄甲軍。
“咱們且裝傻,隻管往前追。等頡利鑽進狼居胥山的口袋,他們人數少,我們這麼多人,且看看到底誰的運氣好一些,能夠將頡利可汗擒下。”
副將望著李靖眼底的笑意,忽然覺得這位老帥與燕王之間,早已形成了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
“那咱們……”
“咱們就當不知道。”
見到半炷香的時間已到,李靖翻身上馬,馬鞭在空中劃出清脆的響。
“走吧,彆讓年輕人等急了。傳令,全軍出發!”
兩千五百名玄甲軍應聲而動,馬蹄聲如雷貫耳,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
有道是:“春雨貴如油,滋潤萬物生。”
去年冬天下的兩場雪,已經讓中原的百姓心裡踏實了不少。
畢竟,老人們常說,瑞雪兆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