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包圍邵伯鎮,封鎖通往邵伯鎮的道路,切斷了對外傳遞信息的渠道。身在儀真縣的焦夢熊知曉了江都縣的驚天爆炸、烈火焚城,卻沒有收到趙之龍身死,邵伯鎮叛軍主力投降的消息。
過了兩天,焦夢熊都沒有收到任何來自趙之龍的消息和命令,心中隱隱猜測邵伯鎮已經凶多吉少。
虎大威等將領率部到來,全麵包圍儀真縣,四麵河道上全都是朝廷水師戰船時,焦夢熊和他的部下已經被完全孤立。
焦夢熊在儀真縣衙聽完細作好不容易傳回來的消息,臉上一片煞白,他這才知道,自己這些人已是江南集團在長江以北最後的武裝力量。
儀真縣叛軍約兩萬人,焦夢熊親衛和招募的人馬隻有五千多人,其餘是包含儀真衛在內的衛所軍。幸好手下的將領全都派出去了,否則,若是消息泄露,叛軍內部必起內訌。
儀真縣衙內隻有焦夢熊和幾名心腹,他立刻下令“封鎖所有消息,不允許士卒討論!”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各種流言蜚語已經悄悄在儀真縣內逐漸傳開。
在儀真縣外,奶山已經被登萊軍圍困了數日,但由於雙方兵力、戰鬥力旗鼓相當,且叛軍有地形優勢,曹文詔也沒有強行進攻。登萊軍把奶山圍了個水泄不通,趙夢白部早已失去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信息。
近段日子登萊軍一直不斷將各種書信拋射入奶山之中,有勸告,有誘惑,有威脅,有恐嚇。這天收到虎大威等人傳來的軍報後,曹文詔將消息給趙夢白送去,並下達了最後通牒,要求趙夢白部最遲於第二日走出山林投降。
趙夢白看完手中的書信,頓時大怒“好你個曹文詔,竟然如此卑劣,用這麼低等的假消息哄騙我軍!傳令下去!收集所有信物,全部焚毀!軍中敢有流言詛咒我兄長者,斬!”
趙夢白可不是為了穩定士氣軍心在演戲,他真的是認為曹文詔在誆騙他。
曹文詔射入奶山的信件,全都在空中化作飛灰凋零。
第二日,見叛軍沒有任何反應,曹文詔下令“放火!弓弩手搭弓上箭,隻要是從山裡跑出來的,不論物種,全部不留活口!”
登萊軍圍繞著整個奶山清理出一條三丈寬的空地作為防火帶,然後在防火帶內側灑滿了火油,點燃。
大火燒了三天,花朵、樹木、飛禽、走獸、人,整個奶山的所有事物都在熊熊大火中化作飛灰凋零。
在相隔二十多裡地的儀真縣城頭,焦夢熊眼睜睜看著奶山的方向升起多日濃煙,然後曹文詔率部再次回到城下,將信件拋射入城中。
這一天,天雄軍暫停了對儀真縣的炮擊,這一晚,城中傳出喊殺聲、兵器交接聲、哀嚎聲,徹夜未停。
第二日清晨,儀真縣叛軍士卒攜焦夢熊等將領的首級出城投降。
長江以北叛亂至此全部平定。
……
湯國祚投降後,池州府、寧國府等地剩餘叛軍也在湯國祚的勸誘下全部投降。張拱日部隨之變成孤軍,隻能北撤,龜縮回當塗縣。
六月十二日,曹文詔督登萊軍第二師,天雄軍第一、第二、第五師及五軍營第三、第五師渡過長江,光複鎮江府和常州府;馮舉、龍翟文等督鳳陽軍及登萊軍第一、第三師進抵姑溪河南岸,對整個江南核心區域形成包圍夾擊之勢。
王師成功南渡,江南集團的統治土崩瓦解,還能實際有效控製的隻剩下南京應天府和太平府,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時。
隨曹文詔渡江的不僅有登萊軍、天雄軍和五軍營的五萬官兵,還有大批錦衣衛和候補官員。這些錦衣衛和官員一進入江南地界立刻化整為零,分散到各個州府之中,接管各地府衙,恢複朝廷對這些地方的控製。
在常州府宜興縣,一艘漕船正沿著南溪河自西向東行駛。漕船行駛時已算是輕快,但仍有船夫使用長長的竹竿在儘力加速。漕船和兩岸沒有哪怕一點火光,河麵上一片漆黑,船夫隻能靠著微弱的月光和極低的能見度不斷調整船身姿態,避免漕船擱淺碰撞。
一男人從船艙中出來,船首的老船夫見狀,忙低頭躬身“侯爺。”
男人問道“我們現在身在何處?”
老船夫道“回侯爺,我們正身處宜興縣,約莫還有十來裡水路就可以出到太湖。”
男人質問道“怎麼這麼慢,往日同樣時間都到蘇州了。”
老船夫道“侯爺莫怪,往時白日行船,水上一覽無遺,其他船家見侯爺駕到,無不躲避讓行,今深夜行舟,月色不明,實在不複往日順遂。”
男人皺皺眉,無法再苛責下去。
突然,“砰——”一聲船身巨震,船上眾人措手不及,站立不住,天旋地轉,個個摔得七葷八素,倒在甲板上。
男人隱約間看見江麵上似有巨物攔阻,自家漕船就是一頭撞在巨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