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的氣息由內而外的在蘇恒小小的軀體中爆發出來,讓人看了遍體生寒。
李寧想出言安慰,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怔怔的看著蘇恒,隻感覺現在的他很陌生,陌生到不像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如同體內有另一個靈魂。
沒等他出言說些什麼,蘇恒便輕輕托起蘇老爺子那瘦弱的身體。
他是那麼的輕,輕到如一捧蘆草。
乾了一輩子活兒,也該休息了……
蘇恒將老人輕輕放在屋內那張破舊的小床上。
那張小床,曾是蘇恒爺爺無數次睡過的地方。
這一次,再睡最後一次……
蘇恒輕輕抹去老人滿臉的血汙,理了理他被歲月侵蝕的滿頭白發。
乾乾淨淨的樣子,亦如以前一般。
蘇恒爺爺一輩子喜歡乾淨,既然走了,就要乾乾淨淨的走。
這個為他操勞了一生的老人終是永遠的閉上了他的眼睛。
“爺,你放心去!等我。雨兒,我一定會給您帶回來!”
老人躺在床上,毫無生氣,不過瘦削的臉頰依舊慈祥。
蘇恒背過身“爺爺,你放心,我即使拚了一條命,也要讓王麻子為你陪葬!”
說罷,沒回頭再看一眼,邁著步子大步流星的走出門。
身後的李寧一路小跑跟著。
蘇恒走出門外,目光環視屋外的眾人。
眾人見到蘇恒出來了,也停止了竊竊私語,皆是將目光投向蘇恒。
雙方一言不發,場麵顯的極為詭異。
蘇恒可不管這些,此時的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複仇。
等複仇之前,還得將該做的事情安排好,自己才能毫無顧忌的動手。
蘇恒徑直走向人群,找到人群中的一對夫婦倆。
兩人看蘇恒的目光看向他們,顯得有些慌亂。
那婦人更是局促不安地低下了頭。
中年漢子倒是緊緊盯著蘇恒。
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這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卻感覺到極大的壓迫感,不禁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李伯,李嬸,麻煩先照顧一下我爺爺,等我回來,再好好將他老人家安葬!”
他衝著那中年漢子輕輕道。
中年漢子聽了一愣,默然不語,似是在沉思。
“毋那漢子,彆多管閒事,小心那王家人的報複,我們可惹不起呀!”
那婦人說話也不客氣,見他的丈夫久久不出聲,也急了。眼睛緊緊盯著他,生怕他答應。
′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落在蘇恒眼裡。
讓蘇恒忍不住搖了搖頭,人性的冷暖,可見一斑。
想來這李家和他蘇家關係一直很好,兩家人都有來往。
蘇恒幼時還吃過他家的糖。
有時候你家送我一筐雞蛋,我家送你一點糧食。
關係很熟絡。
有時候雨兒織的衣服也送到他們家穿,不要錢。
原因是當年李叔還是個窮小子,賭光了錢,房子都抵押了。
家裡五天沒米下肚,餓得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蘇老爺子看不下去,愣是從家裡三個人吃的一小袋米中分出一些給他,救了他的命。
後來還幫他戒掉了賭,娶了一個正經媳婦,才漸漸過上了好日子。
可以說,沒有蘇老爺子,就沒有他李叔的今天。
可如今蘇老爺子落難了,李叔不僅見死不救,反倒連收斂他的身體都不願答應,世態炎涼,不禁讓人唏噓。
蘇恒背過身去。
遲遲的不回應,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嗎。
蘇恒冷冷一笑,邁開了步子。
不出意外地回答,蘇恒心想。
他並不怪中年漢子。
人都是自私的。對於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來說,好好活著,不惹麻煩便是最平淡的幸福了。
把他牽著進來,惹的一身騷不說,還會危及生命,犯不著為了一個朋友做到以身犯險。不值得。
身後中年漢子,一臉掙紮。
看著蘇恒的身子越走越遠,中年漢子終於忍將不住,咬了咬牙關,大聲喊道“蘇恒侄子,你放心去吧!你的爺爺我會照顧好的!”
一旁的婦人聽到這話眼睛鼓鼓的,一臉凶神惡煞的盯著他家漢子,質問他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如同一個母夜叉一般。
兩個人爭吵起來,又掐又打,周圍的人群也騷動不少。
他們很驚訝蘇恒的舉動,一個毛頭孩子,無勢無力,孤身闖王家,在他們看來無疑不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看著少年的舉動,在略感震撼之後,旋即麵露憐憫的搖著頭。
他們作為旁觀者,並不看好蘇恒。
隻是覺得他的做法是一個極為愚蠢的舉動。
試曾想,誰在家破人亡之後,能保持理智?
道理都明白。可現實是王家乃是一尊龐然大物,誰叫你家女娃子長得好看,被王家盯上了呢。
遇到這種事,忍氣吞聲才是最好的選擇。
蘇恒此時過去無疑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不過,顯然蘇恒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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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恒腳步一頓。
他並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點點頭,便踏著步子離去了。
人聲鼎沸中,中年漢子瞅著個空隙,對蘇恒遠去的背影大叫道:“一路小心呐,一定要平安回來!”
漢子不放心的補充道。
他看著蘇恒越來越遠的身子,忍不住有些恍惚。
這十三歲的少年,孤身一人前往如同龐然大物一般的王家搶親,無疑不是天方夜譚。
畢竟,在他看來兩者之間的差距乃是雲泥之彆,蘇恒隻是一個螻蟻,在王家這尊巨象麵前,輕輕一揮便可抹去。
但他看著蘇恒堅定的背影,總有一種預感。
他會成功的。
念頭想過,淹沒在人堆裡。
蘇恒單薄的身子挺得筆直,一旁的李寧緊跟其後。
兩人也不知道說什麼,都默然不語。
他們走的也不拖遝,兵貴神速後,便看見了一處麵積不小的莊園彆墅在前方屹立。
占地麵積方圓十幾畝地,裝修的很是繁華。
其上張燈結彩,喜樂融融的樣子,像是這裡舉辦著什麼喜慶的活動。
來往客人絡繹不絕。
而這些客人都是村裡一些有名的鄉紳地主,權勢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