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深夜裡,環形山浮島上,石鐵費力的睜開了被藤蔓封死的眼瞼。
多年不動的身體,此刻已經被不知名的花草覆蓋,看起來就像是個被人遺忘的雕像。
不過私心堂內並沒有其他人,甚至都沒有人到訪過的痕跡。
“多久了呢?”
石鐵忍不住低聲呢喃自問。
但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記憶時間的人,所以回答不出。
這些日子他的注意力,全在那炎光術上。
隻要感覺控製輕鬆,他就會延升法術的高度,使得注意力必須全部集中。
如此行為,他便根本沒有閒心去關注什麼,更不會想做什麼。
這是他對自己的刑罰,因為濫用城主權力,而自行審判囚禁,並且不設時間上限。
一邊清理身上的藤蔓,石鐵也一邊低聲嘀咕著“看來還是要認命一個人,做看守者,固定時間來通知我一聲。”
“要不是我之前心血來潮,練過幾天強身法術,這身體恐怕都被植物給滲透進去了。”
當即,一個某種植物根係,鑽進了他七竅的聯想,在他腦海裡展開,令他渾身顫栗。
強烈的不適感,驅使著他在體表釋放出炎光術,炙熱的火焰,瞬間燒光了所有的藤蔓。
也將覆蓋著他皮膚的塵土,和衣服都化為了飛灰,在熱氣流的帶動下,又通通飛出了私心堂。
緊接著,炎光術的火焰圈逐漸擴大,以石鐵為中心,迅速且高效地清理著整個私心堂內部。
私心堂內明明沒有泥土,植物卻能通過藤蔓,爬過了高牆,慢慢生長,並布滿了這裡。
若隻是個旅客,看到這一幕,或許還會感歎幾聲時光流逝,物是人非。
然而對於這個私心堂的主人,石鐵看到它們,內心則隻有無限的煩悶,和摧毀它們的欲望。
植物,有它們生長的位置,整個環形山都是它們的樂園。
而私心堂,是石鐵用來工作和練功的地方。
這時,他聯想到了另一個,和長滿了私心堂的植物很像的東西。
城市裡,大大小小的豪門家族,他們所構建出來的體係,就跟纏繞在城市這座大廈內外的藤蔓一模一樣。
加熱空氣會導致空氣對流,置身在亂風中,石鐵才想到這個,他幾乎已經忘了的知識點。
站在風中,仰望天空,石鐵忽然又想到了一張稚嫩的臉孔,輕聲呢喃自問“要不要通知他們呢?”
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感覺到了三股法術波動,正朝他湧來。
在私心堂建立之前,他從未有這種感覺,除非是天地眼探查之下,不然他絕對發現不了有人。
更無法感知到,如水波紋般不斷撞擊自己意識的,法術波動。
事實上,當他在腦海裡想到這個詞“法術波動”的時候,還愣住了,因為這不是他學習過的內容。
《天序》上並沒有“法術波動”四個字,雖然也有類似的描述,但寫的是“法術感應”。
書上記載的法術感應,是一種將護體類法術,練到了極致之後形成的本能,隻與時間和刻苦有關。
所以,石鐵從來就沒有將它記在心裡,而且他也記不住。
真實體驗之後,他才知道,這個感應原來是如同某種儀器一樣,能捕捉到空間散開的微弱能量。
三道人影先後地進入私心堂,孟十最先趕到,卻隻是行禮,並不多言,之後過了五分鐘,餘霞和鐵雪才攜手落地。
石鐵坐回一直做的椅子上,等三人到齊了,才開口將三人的來意問出來“你們是看到城外的炎光術消失才來的吧!”
“是不是認為我要出私心堂了?”
一句話問得三個人同時點頭,紛紛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隻有鐵雪還把自己正在做什麼,有了什麼聯想,餘霞來找她的經過,全說了。
在她說這些的時候,石鐵隻是盯著她看,外表已經完全認不出,但一張嘴就知道肯定是鐵雪那個丫頭。
隻是此時的她,已經滿臉滄桑,不能再看成是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