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環形山治安本部的建立和擴展,城市裡也出現了許多的聲音。
以三大豪門為代表的實權階級,對此的反應都很平淡,仿佛根本沒有這件事一樣。
但在新生代的圈子裡,關於環形山本部的討論和猜測,卻一直持續到了年末。
這一日,安吉羽剛剛結束巡邏,習慣性的來到酒館——自從某一天在這裡偶遇商韻彥之後,他就有了每天堅持定時來這裡喝一杯的習慣。
今天,他也碰到了商韻彥,然而對方會在這裡並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等著他。
兩人從小就認識,從來都是安吉羽等商韻彥,反過來的情況卻是一次都沒有。
打過招呼後,商韻彥沒有多餘的客套,直接說出了她在這裡的原因“半天前,雪姐來問我,是否有興趣去環形山治安營。”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而且我向她推薦了你。”
“你怎麼想?”
關於對方嘴裡的“雪姐”,安吉羽並不陌生,甚至見過不止一次,但他每次聽到這個稱呼,都有種很強烈的距離感。
他自己也很清楚,這種距離感來自於哪裡。
但他並不在意這些,與很多人不同,他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
如果對方不是商韻彥,他其實根本就不想聊這些話題。
但是對方就是商韻彥,所以他隻能強迫自己參與進來,說“去環形山治安營嗎?”
“聽說他們那裡還要訓練,但訓練內容是保密的,連我爺爺都不知道,他們在訓練些什麼。”
“我知道。”商韻彥環視周圍,仔細檢查了一遍,他們十幾米範圍內,空無一人的環境。
她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不瞞你說,城主有心要鏟除腐敗,我們三大家是重點目標。”
“環形山內不僅有治安營,更是在培養訓練各個崗位的官吏,以便在未來一舉鏟除腐敗之後,有人能迅速填補官吏空缺。”
聽到這如雷霆炸響般的話,一向自詡不在乎名利的安吉羽也愣住了,他張著嘴巴卻隻能發出單字節“啊……啊……啊……”
說出秘聞的商韻彥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端起酒杯淺酌,直到安吉羽的眼神安定下來,她才微笑著繼續說道“是不是很震驚?”
“我剛剛也和你差不多的表情。”
“不對啊!”安吉羽有些想不通,大聲打斷了商韻彥的話。
然後,他慌張地左顧右盼,發現沒人關注他們,才又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也是商家大小姐啊!”
“而且還是這安區的分長啊!”
“就算你沒有腐敗,你們商家怎麼辦?”
“你就一點不擔心嗎?”
商韻彥聳了聳肩,一臉輕鬆的說道“有什麼擔心的?”
“你是沒讀過書還是怎麼?”
“《法典》上清清楚楚寫了規則,他們違反,被抓起來不是很正常嗎?”
“你知道《法典》都推行多久了嗎?”
“一百年了!”
“這一百年,他們要是真的遵守《法典》,現在需要你怕?”
聽到這番話,安吉羽的內心也很認同,但他卻完全沒辦法,拋下內心的情感,整個思緒都混亂糾結成了一團。
他說“誒……話是這麼說。”
“但是,你不覺得很無情嗎?”
“他們養育了我們,而我們……”
商韻彥又一次聳肩道“所以我剛剛拒絕了雪姐的邀請。”
“那你還推薦……”安吉羽急切的問題隻說出了一半,他就自己想到了答案。
一瞬間,喜悅和愧疚同時在他內心迸發,兩股完全對抗的情緒,迅速交織成一團,並完全沒有彼此消融的痕跡。
他仿佛感覺自己正在火爐裡灼烤,裡外都是炙熱。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目光變得憂鬱,手腳如同沒了知覺般無法移動。
商韻彥看著他的表情,忽然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了他持杯的右手背上,說道“你不能阻止,也無法阻止。”
“作為二十多年的朋友,我不想你做傻事。”
感受到夢中情人手心的溫暖,安吉羽卻隻能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語氣也充滿了疲憊的說道“商韻彥,我不像你,我沒有你那麼決絕。”
“我……”
商韻彥打斷了他的話,繼續開導道“我知道。”
“那你能怎麼辦?”
“你跟你爺爺不同,你跟你爸爸也不同,你完全做不到像他們一樣,玩弄權力和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