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春夏交接,海上沒有風,陰沉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了,卻又還不夠水分凝結出足夠的水滴。
每年例行一班的客船,緩慢地駛入了關卡,又緩慢地停在了南港碼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忽地從海麵卷來。
船上的人,都被這突然的風,給吹亂了衣襟,有兩人的帽子,也被狂風掀到了天空。
幸運的是,被吹飛了帽子的人,是個納靈,一伸手,那脫身的帽子,便又被法力給抓了回來,她還順便把同伴的帽子也抓了回來。
正躺在私心堂內長桌上的城主,忽然聽到了一個許久沒聽過的傳音響起。
“城主,我們回來了,現在可以去私心堂麵見……”
聲音響起的瞬間,石鐵將天地眼放了出去,落在碼頭上。
正在甲板上的四個熟悉的人影,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稍稍思索了片刻,他記起了四人身份。
是石敏回來了,他身邊站著,正在遙望浮島的,是石鐵曾經幫過的那三個人。
於是,城主以雷音術說道“你們都來私心堂見我。”
聲音在法術的控製下,沿著固定的線路傳播到了碼頭。
在碼頭上的人耳裡,它如雷鳴般響亮。
但在碼頭之外的地方,哪怕是距離浮島更近的位置,卻又半點聲音都聽不見。
石鐵沒有親自飛去碼頭接他們,而是遠距離控製一團法力,將甲板上的石敏四人包裹,托著浮空飛來了私心堂。
按照城市的規定,他們其實應該先在碼頭上辦理入港手續,還會接受一番檢查。
所以,石鐵用了雷音術宣告命令,避免了碼頭上的人,會產生什麼誤會。
多年沒見,石敏等四人的樣子看起來,和匠影城時期相比,明顯多了許多的滄桑和憂鬱。
石鐵都不用問什麼,光是從麵部表情和眼神上,便能看出,他們的這幾十年人生,過得肯定不輕鬆。
特彆是年紀最小和身材都最小的女孩子,一雙眸子裡,閃著讓人膽寒的殺氣。
這不是裝出來的冷漠,也不是故意為之的敵意,而是常年殺人才能養成的,對生命的漠然和對環境的警惕。
他隱約記得,這個女孩,好像叫小舟。
當年他在匠影城暫居時,還為這個孩子定了個姓氏,如果沒改,她應該就叫王小舟。
於是,他喊了一聲“王小舟,怎麼比以前更瘦了?”
女孩聽見這句問候,一雙冷漠的眼睛當即就紅了,整張臉也垂到了胸口,好像還在哽咽,但就是沒有說話。
隻有她旁邊的石敏,用著一種回家了的語氣,對城主說道“城主,她不愛吃飯,我們怎麼勸都不聽,還說飽食會降低她的感知。”
聽到這個解釋,石鐵苦笑著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他不想去聯想自匠影城之後,女孩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便將目光落在了石敏身上,詢問他隨著鐵雪離城之後的事情。
自從鐵雪三人帶著石敏和林小川,剛剛飛到巨人灣城,石敏就在城裡找到了王小舟等三人,並說服了雙方,一起隨同鐵雪三人遊走萬國世界。
當時,他們三人已經在巨人灣城的碼頭上,開了間鋪子做旅館,也就是石鐵當年分身化狼襲擊的那條街上。
石敏說到這裡,忍不住透露了一個信息“小舟這丫頭,很愛以暴製暴,小傘和他姐看起來懦弱,其實本質上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
“小舟隻要一決定出手,他們就肯定會跟著幫忙。”
“久而久之,那幾條街的人,都知道了他們。”
“具體的細節我不知道,他們也不告訴我。”
“我們剛到巨人灣城的時候,那間旅館根本沒有客人敢去,據說連巨人灣城主,都被他們的仇人驚動了幾次。”
聽到這段故事,石鐵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濃鬱的同情,並驅使著他,在王小舟周圍的浮空法力之中,添加了些許溫度。
他並未撤銷四人身上的浮空法力,這團看不見的東西,會讓人體感覺更舒服,就像是被不會阻擋空氣的羽絨被包裹一樣。
在之後的十幾年時間裡,石敏等四人,一直和鐵雪三人在一起,途經了幾十個國家,見識了不少的人和事。
他們有很多經曆,都可以向城主彙報,但石鐵本人對此,其實並沒有太多興趣。
他說“待會兒,你們先去旅館休息,等休息好了,可以把一路的經曆寫下來。”
“或許,這會成為城市裡的暢銷書。”
“我是認真的。”
“我現在比較關心,你們為何會與鐵雪三人分開,他們又在哪裡?”
四個人中,有三人都是保持著含胸垂頭的站姿,好像完全不會其他的動作了。
依然是石敏,立即回答了城主的問題“是鐵雪大人他們命令我們回來的。”
“他們碰到了一些麻煩,現在,應該正準備集中精力搞掉一個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