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搖搖頭道:“王爺去巫族的時候沒帶我們這些人，回朝後太醫也診斷過他的身體，從脈象上看不出問題，身體康健的很。可他就是一日日虛弱，我們所有的人也都隻能乾著急，彆無他法。”
“竟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巫族呢，你們去問過嗎，他們還有沒有法子？”程雅緊盯著朝雲問道。
朝雲歎了口氣道:“阿雅，但凡能想的法子我們都想過了。王爺身邊有一個從巫族來的嬤嬤，自從王爺從巫族回來就跟在他身邊為他調理身體。那嬤嬤我們也問過了，她是個啞巴，再問也隻是搖頭。”
如此的話豈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程雅心中沉重，從朝雲家離開時已經過了子時，街上除了巡街的士兵一個人都沒有。
程雅覺得自己也算有狡兔三窟的人，為何卻沒有一處想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竟溜達到永成伯周家院牆外，程雅看著高高的院牆，隻要縱身一躍，便可進入那個院子，便可見到那個人，便可嗅到讓她安心的氣息，可是她不能，在沒有了結這件事之前，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周源，她更害怕去麵對。
東方既明時，程雅尋了個客棧睡了一天。
天黑時，程雅又來到四夷館，阿謙正在同自己下棋，看到程雅進來，如同在公主府一般笑著說道:“阿雅，我已經準備好了棋盤，我們今晚下棋吧！”
程雅看著笑語晏晏的他，仿佛回到了公主府的那個小院子裡，他也是這樣坐在燈光下等她回來。
今晚的阿謙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隻有幾聲輕咳，程雅掏出從百草堂買的止咳藥丸放到他跟前，“這個是止咳的藥，效果還不錯，你試試看。”
阿謙拿起藥瓶，粗瓷藥瓶，裡麵裝著幾粒藥丸，倒出一粒含在嘴裡。
程雅坐到榻上，與雲謙各占一邊，旁邊的小桌上放著熱茶點心，程雅順手拈來放到嘴裡一塊，才看向棋盤。
下棋，程雅從沒贏過他，卻每次都跟他下的津津有味，以往不覺得，現在才明白，善弈者善謀，雲謙從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人，隻是她之前為情所迷，一葉障目罷了！
兩人每次下棋，都是程雅執黑先行，這次，程雅交換了棋子說道:“今天我們換一下吧，你執黑如何？”
雲謙從容先行，兩人你來我往，程雅絞儘腦汁輸得一塌糊塗。
阿謙笑著收拾棋子。
程雅泄氣的靠在榻上，手裡拿了塊點心端詳著，似是不經意的說道:“阿謙，你到底做了什麼，才給了我又一次生機？”
雲謙收拾棋盤的手停頓了了一下，“你見過朝雲了？”
“嗯，就算沒見她，我也能猜到一些。”程雅轉身伏在棋盤上，認真的看著雲謙說道:“阿謙，告訴我，我不想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活著！”
雲謙把剩下的棋子收好，給程雅和自己倒了杯茶，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阿雅，我能來這一趟，便沒想過瞞著你。”
雲謙抬起左手，擼起衣袖，他的手臂纖細，不似尋常男子般粗壯，膚色雪白，青筋暴露。
手腕上戴了一個幽藍色的絞絲鐲子，鐲子看不出材質，上麵有墨色斑點點綴，算不上好看，給人一種幽然森冷的感覺。
程雅不自覺的被鐲子吸引，好像有什麼東西牽引著她靠近，手指即將觸及鐲子的時候，雲謙握住了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她馬上清醒，手指抽出，她奇怪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雲謙右手撫上鐲子，笑的溫潤，“巫族有一處禁地，埋葬著曆代巫族聖女長老。巫族聖女長老死後僅以白布裹身斂葬。因為他們都或多或少掌握了一些巫族秘術，死後屍身腐爛化為泥土，滋潤大地。在他們的墓穴附近便衍生出一種蛇，蛇身幽藍，劇毒，雙頭，名為共生。傳說這種蛇身負靈力，能遊走於黃泉人間。”
聽到雲謙說蛇身幽藍，程雅看向他腕上的鐲子，怪不得看不出材質，竟然是蛇。程雅並不喜歡這種陰冷的動物，隻覺得毛骨悚然。可是馬上又想到自己能再活一次可能是因為這些最厭惡的蛇，隻覺得心中糾結。
雲謙看了眼程雅擰緊的眉心道:“我知你不喜歡蛇類，可是若沒有它們，便沒有我們今日的下棋喝茶，對坐交談。”
雲謙轉動了一下鐲子，找到絞絲密集的地方，輕輕用手指彈了一下。蛇身緩緩蠕動，蛇尾打開，蛇身纏在手腕上，蛇身一半處裂開變為兩股，兩股蛇身各有一個蛇頭。
初初醒來的蛇似乎有些迷茫，其中一個蛇頭打了個嗬欠回頭看了一眼雲謙，另一個蛇頭似乎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蛇眼裡迸發出精光，盯著程雅蠢蠢欲動。
程雅心中有些猜測，可又不確定，她看著雲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雲謙手指撫摸著那個盯著程雅的蛇頭，笑的溫柔，“阿雅，這個就是你呀，你不覺得你們長得很像嗎？”
“啊！這？”程雅湊近一些看著那蛇頭，蛇頭同蛇身幾乎一般纖細，兩隻紅色的眼睛精光閃爍，程雅竟從它的眼睛裡讀出了驚喜興奮的感覺。
“共生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未出殼之前，以血養之，可聚魂。當年甲板上有你留下的血，我尋你不著，便收集那些血跡，又傳信給巫族長輩，尋了一隻共生的蛇蛋。那時國亂未定，我讓人將你我的血液送回巫族，半年後，共生出殼之日，我才回了巫族。”
雲謙說著，將那個使勁盯著程雅的蛇頭拉回，寵溺的點了點蛇頭，蛇眼裡居然有了委屈，程雅看的瞠目結舌，這般奇幻的事情還真是沒見過！
雲謙接著說:“共生兩命一身，同生共死，它是你我血液孵化而來，自出殼之日起便相當於與你我結了生死契，因此，它聚你魂魄，送你重生。”
說道這裡，雲謙歎息一聲，“可是也因此，共生隻能以你我血液為食，每月初一十五，共生便會進食，這也是我身體越來越差的原因。以我現在的身體，怕是無法再繼續供養它們，所以，我隻能帶它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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