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猜嘛，嗬嗬”周源冷笑道:“你會跳南晉舞，甚至比南晉來的舞娘跳的都好，你的棋藝不錯，這絕不是一個農戶家能教導出來的。你不經意的一些小習慣都帶有南晉人的影子。所以，程雅，你到底是什麼人？”
也不等程雅回答，周源接著說道:“從過年的時候你就故意想要與我拉開距離，你數數，從過年到現在我們一共見了幾次，可是這僅有的幾次你都是心不在焉的，你甚至把我錯認成他。殿試放榜那日我等了你一夜，你沒有來，後來的日子我天天都在等你，可你還是沒有來。我找人打聽過了，自從南晉攝政王來的那日你便沒了蹤跡。程雅，你不知道吧，你有兩次酒喝多了，也對著我喊出了他的名字。還有這個，”
周源抓起程雅的左臂，斷蛇依依露出來，“我在鴻臚寺幫忙這幾日也遠遠的見過那南晉攝政王兩次，他的手腕上也帶著一個類似的鐲子，這是他給你的嗎？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舍不得扔掉？”
說到這裡，周源看了一眼程雅低垂的頭說道:“程雅，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之於你到底算什麼，難道就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身嗎？你既對他那麼情深，為什麼又來招惹我？”
周源看著程雅眼裡的抗拒，他本也想著再給她些時間，可是聽到她說出到此為止的話，周源不想給她時間了，他今天必須要一個答案。
“你說話！”周源吼道。
程雅回憶著自己這些日子的經曆，隻覺得對周源愧疚更甚，她喉嚨如同堵了一團棉花，看著周源的樣子心痛至極，伸手想撫上周源的臉，卻在靠近時收回了手，嘴裡反複嘟囔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告訴我，我到底算什麼？”周源赤紅著眼睛，好像一頭暴怒的野獸。
程雅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長出一口氣慢慢的說:“你同以前的他很像，有很多時候我也以為自己隻是把你當做他的替身，可是不是這樣的，生死之際，我腦子裡隻有你的身影。周源，你聽說過前世今生嗎？”
聽到前世今生四個字，周源的腦子裡豁然開朗，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一下都有了解釋。
之前周源一直不明白，他們相識的時候程雅不過十二歲，能與旁人有多深的糾葛，為什麼不經意間眼底會有那麼深的痛意，原來如此。
程雅同周源說了公主，說了阿謙，說了桃花塢，說了一箭穿心，說了死而複生，說了生而複死，“我一直以為，自己負了他的情，還欠了他一條命，這些日子我日日負疚難受，卻原來我隻是他破除詛咒的工具。周源，怎麼會有我這般愚蠢的人，兩輩子都沒活明白，還自以為是的栽倒在同一個坑裡。”
周源把程雅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低語，“你確實夠蠢得，那你現在知道了吧，誰才是那個對你好的人？誰才是那個值得你情深以待的人？誰才是那個對你不離不棄的人？”
程雅嗅著周源身上淡淡的青竹味，腦子愈發清醒，她一直都該知道的，周源雖然隻是個尋常的讀書人，可他身上乾淨的氣息讓她心安踏實。程雅靠在周源的懷裡點頭。
感覺到程雅的回應，周源眼底帶上些安慰又說道:“程雅，這一次，是你欠了我的，我要你用一輩子償還。以後，你若要報仇，我便同你一起報仇，你若想要過尋常日子，我便同你尋個地方隱居，我可以做個私塾先生，你可以去打獵，我們總能養活自己的，好不好？”
程雅點頭，“好！”這不就是程雅之前設想的日子嘛，打獵，買地，出租，收租，看四季花開，待人間白頭。
把壓在心底多年的話都說了出來，程雅覺得心底輕鬆，腦中幻想著以後的日子，嘴角也彎了起來，腦中突然出現了與皇帝的五年之約，程雅推開周源，臉上帶著些為難道:“現在不行，我答應了彆人做一件事，要五年的時間，我”
周源一笑道:“不過五年罷了，我早就同你說過了，我可以等，也願意等，這五年我可以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好積累些資曆，將來尋一家好點的書院做先生，束修也能收的多些。隻一點，不管等多久，你的心意不能變！”
兩人把話說開，心底輕鬆。夜已經深了，程雅受傷抵擋不住困意，周源連日在山裡轉悠，吃不好睡不好，兩人躺在床上，相擁睡去。
程雅這一睡就是五日，周源在第二日醒來便找人傳了信給程霈，隻說尋到程雅，她一切都好，過幾日便回京城。
消息傳回京城的當天晚上，鐵三兒便帶著人來到客棧，看了眼熟睡中消瘦的厲害的程雅問周源，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程雅的事定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周源也隻說見到她時她一個人在山中受了傷，其他不知道。
鐵三兒見問不出什麼，找了大夫給程雅把脈，大夫也隻說受了內傷，又過度勞累，昏睡不醒，也是正常。
鐵三兒看周源緊張程雅的眼神隻覺得自己在這裡礙眼，見程雅確實沒什麼事便回了京城，走前留了兩個人，囑咐周源有什麼事記得往京城送信。
第五日程雅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周源一身清爽的靠在床邊看書，窗戶裡照進來的微光打在周源的身後，空氣裡微塵點點，周源仿似畫中人，靜謐安逸。
周源正拿了本奇談誌怪的書看的入神，感覺的程雅的視線猛然轉頭，驚喜道:“你醒了，怎麼樣了？”
程雅感覺了一下身上的力量，大約回來三成了，這次的傷重，完全恢複也不知道要幾時。
就著周源的手坐起來，程雅伸了伸胳膊，活動了下筋骨道:“我好多了！”
程雅的臉上已經褪去了幾日前的青黑，雖說蒼白些，可總算像個人樣了。
洗漱以後，兩人坐在一起吃飯。程雅又恢複了往日傷後的食量，要不是周源拉著她，估計能吃下整整一桌子的飯菜。
飯後，周源說這個鎮子後麵有一片石榴樹，現在開的正好，你在屋裡躺了多日了，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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