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程雅便盤膝閉上眼睛,她要趕緊療傷,要不然這一路下來,就算到了地方也什麼都做不成,何況,這一路上薛昉會不會遇到危險還難說,畢竟是薛震的長子,若自己是殺手,必然要半路截殺薛昉,好再給薛震來個錦上添花。
薛家的家將見程雅閉著眼睛不理人,彼此看了一眼,幾人哼哼唧唧撇著嘴帶著不滿離開了。
薛昉心有愧意,但看程雅也沒打算搭理他,便也悻悻的走到一邊吃飯。
半個時辰後,家將便要啟程趕路,薛昉看著還在療傷的程雅心中猶豫,他自是知道習武之人療傷時最忌打斷,愣是壓著家將再晚半個時辰啟程。
又半個時辰將過,家將已經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上馬趕路。
家將們眯眼看著還沒醒來的程雅交頭接耳的議論,名為薛江的黑瘦子叼著根草棍兒吊兒郎當地說道:“你們說這是老太爺打哪兒找來的小廝,咱們整天在府裡,咋都沒見過他呢?”
這些家將中領頭的一個叫薛海,他身形壯碩,性格沉穩,一向少言寡語。薛海雖不知道這人是到底是誰,但心底卻在有幾分猜測。
公子身邊自有從小跟隨的兩個小廝,那兩人陪著公子一起練功識字,雖說不及公子,可也能在他們手底下走幾招。
能讓老太爺留下小廝,讓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頂上來,這人的身份不簡單,隻怕是為了將軍受傷的事來的。
薛江還要開口,薛海踢他一腳,“就你話多,公子都沒說什麼呢!”
薛江自是不服氣,嘴裡也不閒著,轉頭跟旁邊的人嘟囔,“你們說他能有幾歲了,看著就是個半大孩子,還長得娘裡娘氣的,瘦的跟個鳥似的,看著也不像個男人。”
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笑的猥瑣,“嘿,你們說就他這副小身板,能有鳥嗎?”
這話一出,大家都仰頭大笑,薛昉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假裝無事發生。
薛海瞪了他們在一眼道:“都管好自己的嘴,彆給自己招禍。”
幾個家將心中不屑,都隻轉頭憋著,將臉憋的通紅,一肚子的八卦無處訴說,礙於薛昉在此,隻能用眼神無聲的交流。
薛昉站到程雅跟前,看著閉著眼睛安然療傷的她,幾次張口都沒發出聲音。
眼前的人太瘦小了些,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這人是從小就沒吃過飽飯嗎?
剛才薛江等人的話他都聽到了,他倒不認為他們說的對,這世上的人高矮胖瘦什麼樣的沒有,矮小的人多了去了,這人雖瘦小,但卻自有一身傲氣,絕不是卑躬屈膝的無根之人。
那些人的談話程雅都聽了個一清二楚,這些漢子到一塊兒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什麼葷的素的都往外噴。她之前在訓練營長大,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也知道這些人大多有口無心,不過是是嘴上痛快罷了,有薛昉在,他們這還收斂著些了。
程雅收功睜開眼睛,冷冷的瞥了一眼不遠處還在擠眉弄眼的幾個家將,對已經等的有些焦急的薛昉道:“叫大家久等了,抱歉,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薛昉看程雅醒來,口中說著“無妨”,忙把水囊遞給他道:“你覺得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程雅喝了口水,一手扶樹站起來道:“我好多了,多謝公子,我們上路吧。”
說著便去牽馬,薛昉跟在後邊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程雅牽馬的手未停,說道:“屬下劉程。”
薛昉也是個少年,雖然早上有些生氣程雅來的太遲,可看她受了傷,跟著顛簸了一上午,臉上也沒有絲毫不耐,心裡多少是有些佩服的。
薛昉照顧程雅的身體,下午他控製著馬速,跑了才不過上午的一半,近戌時他們就停在了一處驛館前。
薛江幾人算計著跑的路程耷拉了臉,湊到薛海跟前嘀咕,“這樣下去,我們得什麼時候才能到邊城,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海哥,你去勸勸公子,要不我們先走一步,讓那個劉程慢慢跟著就是了?”
薛海望著西斜的太陽,心中也很著急,就這天氣,再跑兩個時辰都是少的。將軍的情況很是危急,他們寧願換馬不換人,日夜不歇,隻想趕緊到邊城,可眼下第一天就這樣,若是明日還是如此,哪怕得罪公子也得說話了。
驛館裡已經沒有了房間,隻有一間大通鋪還有空位。
管事帶著他們推開大通鋪的房門,薛昉還未靠近便嘔了一聲跑到院子裡,程雅和家將也隨後跟了出來。
出門在外雖說不計較,可是誰也受不了那酸臭刺鼻的氣味。
幾人商量了一下,反正天也不冷了,不如跟管事要了被褥鋪在大堂角落裡講究一夜,總比露宿強些。
管事給他們拿來了被褥,端來了飯菜。
程雅一天沒怎麼吃飯,她又要養傷,吃的格外多,連薛海那個大塊頭都不及他,無底洞似的食量震驚了所有人。
薛江覺得自己實在忍不了了,他拿筷子敲了敲桌麵漫不經心的笑道:“還真是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啊!真是難得的人才啊!”
其他幾個家將都哄笑起來,卻在看到薛昉緊皺的眉頭時停了下來,臉上每個褶子裡都寫滿了“不服”。
程雅知道,這些老兵油子,嘴欠話多,其實無非就倆字,“不服”,既然這樣,那便讓他們服氣!
院子裡,有個回京述職的官員帶了幾個孩子,孩子們正在放風箏。
遨遊天空的金魚風箏掛在了院子角落高高的白楊樹頂上。孩子哇哇大哭,家人哄著孩子,吩咐下人找梯子爬樹拿風箏。
白楊樹本就高聳,風箏又掛在最頂端,隨著樹頂纖細的樹枝搖擺。
下人想了很多法子,甚至拿來了弓箭都沒將風箏射下來。
吵鬨聲驚動了薛江薛海等人,幾人看著外邊哭鬨的孩子,再看看仿佛衝入雲霄的白楊樹,有些無奈。
薛江眼珠一轉,笑看著程雅道:“哎,你給想想辦法,也讓咱們這些大老粗長長見識。”
程雅回頭看了一眼,身子傾斜後仰,在空中翻轉之後直上樹梢。薛江連眼都沒眨,等他再反應過來,程雅已經將風箏遞到了孩子手裡。
不理會薛江的目瞪口呆,程雅直接尋了個角落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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