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三兒給的資料上,張成住在霧涼城守將府邸。守將府在安南大街上,安南大街多是各司衙門駐地,巡邏的衛軍特彆多。聽這大街的名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程雅提著籃子在城裡轉了一圈,下午的時候才最後隨意找了個繡坊將繡品賣了出去。一籃子繡品,賣了不到半兩銀子。
程雅捏著花生米大小的一塊銀子,找了個偏僻的客棧住下。她圖便宜,住了最角落的一間小客房,既安靜又隱蔽,晚飯在客棧裡吃了一碗陽春麵,早早的便睡下補覺。
子時更聲響起,程雅脫掉外麵的布衣,露出裡麵的深色夜行衣。將門插好,從窗子裡出了客棧,一路去了安南大街的守將府。
守將府占地很大,鐵三兒的資料裡沒有標明張成的住處。程雅隻能挨個院子的找。略過主院,後院,根據她的經驗,幕僚一般住在稍偏些的院子,清靜。
走過六個院子,程雅才找到了張成住的小院。
已過子時,張成還沒有睡下,在油燈下寫著東西。旁邊站著個二八年華的姑娘在幫他研墨。
這個老東西,還挺會享受,紅袖添香,美人如玉,等一會兒便送你下地獄,程雅心下嘟囔。
等了一會兒,張成寫完收好,放在抽屜裡。裡麵的姑娘也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而坐到了張成的大腿上,兩人嬉鬨起來。
眼看著一場梨花壓海棠的戲碼就要上演,本不想牽連這姑娘的,誰知硬往上湊,那便怪不得她了。
程雅掂了掂經過花園時順手摘的一個不知名的果子,打在姑娘的身上,姑娘瞬時暈過去,張成一驚之下,由著姑娘滑落在地,張口就想喊。
嘴張到一半,便覺得脖子一涼,張成將要出口的“有刺客”就變成了“大俠饒命”!
程雅坐在桌子上,看著哆嗦的像篩筐似的張成“嘖嘖”了兩聲,說道:“老頭,還認識我嗎?”
張成瞥了眼麵前的中年女子,搖了搖頭哀求道:“大俠饒命,我有錢,你要多少都行,求你饒了我吧,我一把年紀也活不了幾天了!”
“那你有多少錢?”程雅對錢這個字比較敏感,順口接下了這一句。
她的聲音清脆,此時張成也明白過來,眼前的人是易容之後的,他想了想,自己也沒得罪年輕小姑娘,便大著膽子道:“有很多,都在內室的箱子裡。”
拽著張成到了內室,讓他打開箱子,還真不少,都是真金白銀,程雅合上箱子,笑的格外真誠,“既然你真心相贈,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啦,你可真大方!”
張成感受著脖子間的冰涼,也不敢亂動,擠出個笑臉結結巴巴地說道:“俠俠女滿意就好,現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嗎?”
“嗯,當然可以。”程雅笑道,“你彆吱聲,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把張成脖子間的弩箭拿到他眼前問道:“認識這個嗎?”
弩箭張成自然是認識的,可是這跟弩箭也沒有明顯特征,張成委實不確定自己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這,這”結巴著不知道怎麼回答。
程雅看著張成滿臉的糾結,笑道:“我提醒你一下,大約半個月前吧,我經過東禹邊城南邊的一個山口,那邊有劫道的,有人使用的就是這個,我還是在那兒撿的呢!我聽人說,這是你的?是你的嘛?”
聽程雅說完,張成的臉上滿是恐懼,他瞪著一雙老眼看看弩箭,又看看程雅,竟是嚇得一個字都不會說了。
程雅笑的如同銀鈴,“我替你說吧,你是不是想說這箭有毒,還是劇毒啊!你想的沒錯,所以我撿了那箭之後一直好好保存,絕對沒讓毒性流失半點,這點你大可放心,絕不能讓你吃了虧。”
清脆的少女聲音聽在張成耳裡如同催命的魔音,他覺得自己鼻子癢癢,好像有東西流出,抬手抹了一下,手上猩紅一片,是血,毒性開始發作了。
張成恐懼的想大叫,可是他一想到程雅是徒手拿著弩箭的,撲通跪在地上哭求道:“姑娘,救命啊,你救救我,我還有錢,求求你了。”說著他還伸手指向床腳的一個小箱子。
程雅拉出小箱子,竟是一箱黃金,成色很好,這老頭也忒不實誠了,要命的時候居然還敢藏私。
老頭話說完沒多大一會兒,便口吐鮮血,嗓子裡發出吼嘍吼嘍的聲音,身上也開始滲血,整個人開始扭曲。
等程雅把所有的金銀收拾好,又翻遍了張成的書桌,把書信一塊兒裹到包袱裡,順手把那姑娘提到院子裡,然後推倒了房間裡的油燈。
等程雅掠出府的時候,就聽到了守將府裡傳出“走水了”的喊聲。也沒在城裡停留,撿了白日裡看好的城牆薄弱處掠出城外。
進城前停留的那個河邊柳樹上還拴著一匹馬,解下馬匹,一路疾馳,回到貨棧時已經快到中午。
守貨棧的是鐵三兒的心腹大柳,他還有一個好兄弟,叫小柳。兄弟倆都是從小跟在鐵三兒身邊的。大柳憨厚話少,小柳油滑心思活,倆兄弟一直是鐵三兒的左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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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伸手接過程雅的包袱,身子往下一墜,險些摔倒。
也不問程雅包袱裡是什麼,隻告訴程雅,鐵三兒這會兒在將軍府。程雅囑咐他把包袱交給鐵三兒,便回了自己易容的房間。
程雅夜裡沒睡好,在屋子裡一直睡到傍黑天,才換回男裝打扮。大柳看到程雅出來,幫她端來了晚飯。吃飯的時候,大柳告訴她,包袱已經交給鐵三兒。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程雅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薛昉站的如同個柱子。
她走到近前問:“你怎麼在這兒?”
薛昉看到程雅驚喜道:“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離開了。”
對薛昉做了個請的手勢,程雅抬腳往院子裡走去,“我隻是出城去辦了點事,要是離開會跟你告彆的。”
看著程雅直往屋裡走去,薛昉停住腳步說道:“其實我來是想問問,我們什麼時候去四合山?”
程雅開門的手停住,回頭看著站在台階下的薛昉忽然意識道,薛昉這是在避嫌。
程雅一身男裝的時候總是會忽略性彆,並不在意這些小節,這次是大意了,以後得多提醒自己。
走下台階說道:“少將軍這次傷的重,還是多養幾天吧,等我準備好了就告訴你。”
薛昉點頭離開。
程雅看他的背影有些落寞,本來脾氣相投的兩個人,之前可以處的像朋友一樣,隻是因為性彆不同,便仿佛隔開了不可跨越的鴻溝。到底男女之間是做不成真正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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