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向重視皇家血脈，這個才人雖位份低，太後卻也憐惜她，將她接入自己的宮中照應。
奇就奇在這裡，李璉說，他安插在宮裡的一個老嬤嬤在不遠處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說那才人流了那麼多血，孩子定是保不住的。
可誰知，這孩子還就保住了，太後宮裡的宮人見人就說，才人好福氣，胎氣穩的很，隻等足月，一定能生個大胖小子。
最後，李璉道:“現在，整個皇宮都知道，那才人還有三個多月就要臨盆了，宮裡已經開始準備穩婆和奶娘了。不過，還有一點奇怪，這個才人自從摔倒，便再沒出過屋子，聽說是為了腹中龍胎著想，除了太後安排伺候她的那幾個人，彆的人誰也沒有見過她。”
程雅聽著聽著，腦子裡忽然出現一種可能，她頓時覺得腹中翻騰，惡心欲嘔，她使勁壓了壓，還是沒壓住，將今早吃的飯全都吐進了鳴音湖中。
李璉倒是嚇了一跳，拍著她的後背道:“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讓人去喊府醫。”
程雅擺著手，“不必了，郡王爺，煩勞給我杯茶漱口。”
接過茶水，程雅漱了口，蹲在湖邊緩了緩，才扶著旁邊的樹慢慢站起身，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冷風一吹，如墜冰窟，腦袋卻也更加清明。
慢慢踱回桌邊坐下，她臉色蒼白的笑了笑，“叫郡王爺見笑了，忽然想到很惡心的東西，一下沒忍住，汙了郡王的湖水，真是罪過。”
李璉趕緊又給她倒了杯茶，“這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不值一提，關鍵是你，沒事吧？”
程雅搖頭，“我沒事，郡王不必擔心。奧，對了，你剛才問我怎麼判定是不是用了換顏蠱，隻要讓我與她同處一間大殿內，我自有法子判定。”
李璉點頭，“這倒是不難。程公子對蠱毒這麼熟悉，你莫不是南晉人？”
“熟悉隻是時間問題，我現在對郡王不也是越來越熟悉嗎？”程雅喝下茶水笑道。
對程雅的避而不答李璉笑的坦然，“希望我們可以有坦誠相待的那一天。”
因著程雅下午還有課，她前後隻在李璉府中呆了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小柳擔心地道:“公子這是怎麼了，是李璉對你做了什麼嗎？”
伸手拍了下這個大嘴巴，程雅道:“胡說什麼呢，誰能對我做什麼！趕緊回家，下午還有課呢！”
程雅下午從明山書院回到家，小柳悄悄遞給程雅一張紙條，說，今天下午他去茶樓喝茶的路上，有個人與他擦肩而過，便給他塞了這麼個紙條，程雅打開一看，上麵隻寫了金吾衛給部分人員安排的宅舍地址。
這是黑蓮現在的住址，看來他已經從原來那個小院搬出來了。
夜裡，子時過後，程雅便來到了紙條上的地址，三間正房，兩間廂房的一個小院，本就局促的院子裡還擺放著兩塊石碑，有一塊已經刻滿，還有一塊也刻了一半，依然是《南華經》。
程雅繞著石碑轉了一圈，黑蓮聽到動靜打開門出來，單膝跪倒抱拳行禮道“司主，您來了。”
程雅一笑，黑蓮上次行這麼大禮還是他砸了石碑之後負荊請罪的那天，今天這麼乖覺，程雅還真有些不習慣。
走到黑蓮近前程雅問道:“何故行此大禮？”
黑蓮沉聲道:“周司主，屬下今後願效忠周司主，若有二心，定武功儘廢而亡！”
對於一個熱衷於武功修煉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狠辣的詛咒，可是為什麼呢，之前黑蓮雖然也答應為程雅做事，也不過是迫於蠱蟲的原因，如今看著，倒不止是蠱蟲的原因了。
黑蓮久沒等到程雅的回複，他抬頭看到了程雅眼中的詢問，伸出自己的手腕到程雅跟前，“周司主，請您給我把把脈。”
程雅手往上一搭，便發覺了黑蓮身體的不對勁，他體內有兩隻蠱蟲，隻不過後來的那隻尚小，被先前一隻完全壓製了。
黑蓮說道:“前些日子，我阿姐又來找我一次。太後手中有一支衛隊，名鳳翎衛，阿姐目前已經做了這支衛隊的副統領，還把我們之前訓練的暗衛都帶了進去。阿姐她將我安排在金吾衛，說是我們姐弟不要待在同一個地方，也是為了將來有個照應。我還當她念及一分姐弟之情，卻在夜裡發現了身上的不對勁！”
“這是白蓮做的？”程雅問道，白蓮竟是真的一點都不顧念姐弟之情，她對蠱蟲應該是了解的，居然會心狠的給自己親弟弟下蠱，確實有些意料之外。
黑蓮自嘲的笑了幾聲道:“我發現之後便去質問了阿姐，她告訴我，這是太後的意思，阿姐既然執掌了衛隊，我們便要為人所控，我們二人總要有一人用了這蠱蟲，而阿姐她，她說，她如今有了身孕，受不得這蠱蟲，隻能我來受了。”
白蓮竟然有了身孕，孩子是張說的嗎？肯定是的，沒想到，白蓮竟然還會願意生下與張說的孩子。
再看黑蓮，他並沒有很傷心，而是一種多次失望之後的麻木和平靜。
他對之前白蓮總是有一份心底的期待，卻是在被數次欺瞞利用之後，還試圖用蠱蟲將他控製，生生把一個對自己心有依賴的弟弟越推越遠。
“你先起來吧！”程雅看著黑蓮道，“一山不容二虎，這兩隻蠱蟲遲早會有一鬥，到時，你便是它們的犧牲品，我先給你取出一隻。”
程雅說完，便一指點住黑蓮的昏睡穴。捏住他的中指，讓依依幫他把蠱蟲驅趕出來。
片刻後，黑蓮醒來，他給自己把脈，身體裡的確隻有一隻蠱蟲了，他欣喜道:“多謝周司主救命之恩！”
“起來吧，黑蓮，希望你不要騙我，不然，我定會讓你應誓的！”
對於黑蓮的話，程雅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對於這種半路拐彎的人，程雅雖然會用，但一向沒有什麼好感，自然也不會太過在意，能用便用，不能用便毀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早就是該死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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