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外,鳳翎衛圍的密不透風,整個院子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幾個太醫麵色沉重的站在廊下交頭接耳的探討,旁邊的偏殿裡不時傳出女子痛苦的呻吟聲。
程雅打暈一個去後院倒水的小太監,將他放在後院的雜物房裡,用雜物將其掩蓋。
不大一會兒,低眉順眼的小太監程雅端著水盆站到了偏殿廊柱下邊,片刻後,有宮人出門交給他一盆血水,程雅弓著腰低著頭將血水倒在後院的花樹下。
一整夜,程雅來來回回倒了不下二十盆深深淺淺的血水,總算在黎明之前聽到了小孩兒的啼哭聲。
恰在此時,慈安宮外傳來驚叫聲,“有人闖宮!戒備!”
接著便是如鐵蹄般的踏步聲,隻聽外邊傳來雄渾的吼聲,“請稟告太後娘娘,臣乃青龍衛首領敏忠,臣等接到消息,有奸佞假冒宮中才人,意圖混淆皇室血脈,臣等前來鏟除奸佞,匡扶正道,還請太後娘娘打開宮門。”
不用看人,一聽這聲音,程雅就知道,這人定是諾安家的將軍,沒想到諾安家竟與牧時家聯手了,果然沒有永遠的敵人。
鳳翎衛的統領馮紹成守在門外,他乃是太後親信,自然不會放人進來,兩下裡很快便起了衝突,直到外邊殺聲震天,血腥味開始彌漫,太後才沉著臉從她的正殿裡出來,跟著她的矮胖嬤嬤攙扶著她。
程雅依然在廊柱下,隨著其他宮人跪倒,她不敢抬頭,唯恐被那嬤嬤發覺,隻聽太後對矮胖嬤嬤說道:“你去偏殿看看!”
嬤嬤進了產房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抱著個嬰兒出來了,走到太後身邊道:“娘娘,才人生產過於凶險,適才又血崩,這會兒已經去了。”
說著,把手中嬰兒遞給太後,“恭喜太後,賀喜太後,宮中又添了位小皇子。”
聽得華陽已經去了,程雅心中一驚,剛才穩婆明明說過,華陽母子平安,不過片刻,太後竟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華陽怎麼的也是太後的親外甥女,前次過來,程雅還看見他們溫情暖暖,這會兒剛給她生下孫子,轉而便下手除去了,這便是皇家的情誼嗎,若是華陽知道這般後果,會否後悔呢!
想起上次在慈安宮外聽到兩人親昵的話語,程雅還想過她們到底是血脈親人,關係非比尋常,卻原來也不過是算計而已,哪有半分真情!
太後抱著小嬰兒看了兩眼,滿臉慈愛道:“祖母的乖孫兒,外麵的聲音太吵了,祖母先抱你進屋,再去處置那幫不聽話的。”
說完,太後轉身進屋,從另一側出來一隊鳳翎衛,他們驅趕著院子裡的宮人往偏殿裡走,程雅瞬時便明白了太後這是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都是些在宮裡待久了的老人,在聽到華陽已死的時候,全都驚訝不已,心底便生了不好的預感,此刻見鳳翎衛驅趕他們,自然也明白了他們的命運。
將死之人,如何能夠甘心,他們懼怕鳳翎衛的長刀,更懼怕死亡的來臨。
很快便有人試圖掙脫鳳翎衛的控製,哭喊聲響成一片,也都淹沒在慈安宮外的殺聲震天裡。
慈安宮外,諾安家的將軍帶著駐紮在京郊的青龍衛以匡扶皇室血脈的名義與鳳翎衛絞殺在一起,但很快,青龍衛便被源源不斷的鳳翎衛圍剿,青龍衛死傷過半,諾安家大約也沒能料到,隻有兩千建製的鳳翎衛怕是萬數都不止,兵如潮水般淹沒了青龍衛。
程雅趁亂先行進入偏殿,果然看到慘死在床上的華陽,還有內室一地的屍體,她趁著哭鬨聲響起,所有人都慌亂不已的時候,從內室的窗子翻出去,直接轉到正殿後窗的位置。
隻聽矮胖嬤嬤道:“太後,外麵的青龍衛已承敗相,很快便能全部絞殺。”
太後輕輕把嬰兒放到搖籃裡道:“不過一幫烏合之眾,還真以為哀家拿他們沒辦法,算到有人會來,沒想到竟是諾安家,真是找死。你再出去看看,讓他們趕緊收拾乾淨,莫要擾了我的乖孫休息,這可是我與我兒的將來啊!哈哈哈!”
嬤嬤應聲出去,太後坐到自己的鳳坐上,搖著搖籃道:“哀家籌謀了半輩子,可總算是見到了你,見到了我的希望,我的小孫孫,你可要乖乖的,看祖母如何取得天下!”
太後說完,靠在鳳坐上休息。
恰在此時,嬤嬤從宮外慌裡慌張進來道:“太後,不好了,又來了一支隊伍,領頭的是璉郡王,鳳翎衛剛才與青龍衛廝殺,已經死傷過半,如今怕是不敵了。”
太後從鳳坐上驚起道:“李璉,竟然是他,真是可恨!他手裡哪來的軍隊,好啊,這些年閉門不出,整日養鳥,竟是在哀家的眼皮子地下養了這麼支軍隊,可真是好手段啊!看來,他這是要造反了,通知金吾衛和禁衛軍,李璉造反逼宮,令他們拿下,就地處死。”
嬤嬤轉身下去。太後終是不放心,走到正殿門口,聽著外邊又一波廝殺聲,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程雅趁這個間隙從窗子掠入,直接抱起嬰兒就走。
幾個暗衛從暗處出現,出手便是殺招,太後聽到動靜猛然回頭,“殺了他,不要傷了孩子。”
縱使程雅抱著孩子,幾個暗衛也不是對手。程雅也無心戀戰,幾招之後,暗衛皆命喪於此。
太後見此情形,她抬起手臂,袖箭對準正在翻窗的程雅道:“放下孩子,哀家饒你一命!”
程雅回頭,抹了泥巴的臉上燦然一笑道:“你來呀,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傷的了我,巫月!”
太後見來人叫出了她昔日的名字,心底一驚,程雅已經翻窗離開。
太後轉身招呼鳳翎衛追趕,剛把偏殿裡的人都處理完了,正在放火的鳳翎衛聽到動靜整隊追出,卻是連一個影子也看不到了。
不過片刻,慈安宮偏殿裡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突然之間,本是無風的天氣,刮起了一陣大風,大風帶著火勢,直接燒到了正殿。
慈安宮裡的大多數宮人都死在了偏殿裡,鳳翎衛一部分在慈安宮在與李璉的軍隊搏鬥,另一部分去追擊連影子都看不到的程雅。
大火燒起來時,整個慈安宮裡,竟是沒有幾個可用之人,大火如同張著大嘴的巨獸,很快便將整個慈安宮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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