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歸客棧的小二看見小柳趕著馬車過來，走到跟前，笑的前倨後恭，“客官您好，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給我們安排兩間客房！”小柳跳下馬車道。
“好來，客官先請進！”大過了年的，住店的人少，店裡已經三天沒見過生人了，難得有客人來住店，小二高興的很。
如歸客棧看上去也很有年歲了，小二見程雅打量客棧，在一旁笑著介紹:“客官，咱們這個客棧可是雲陽縣最大的客棧，有將近百年了呢，您在這兒保證住的最舒服！”
程雅打量了四周，客棧古樸大方，各處都收拾的恰如其分，夥計穿著乾淨，說話不卑不亢，讓人聽了也很舒服，是個老店了。
放下行李，程雅與小柳在樓下吃飯，已經過了飯點，吃飯的人不多，給他們上菜的還是那個夥計很善言談，他自稱東子。
小柳扔給東子幾個銅板，與他隨意攀談，“我跟我家公子要去惠州走親戚，經過雲陽，聽說你們的縣令夫人在這兒建了個繡房，不知繡品如何，我們想去選幾副送給親戚老夫人，小二哥給說說唄！”
東子收好銅板，小聲道:“公子怕是被騙了吧，縣令夫人一開始是建了個繡房，還教小姑娘們繡花，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繡房不知怎的，著了大火，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大家本以為縣令夫人會再建繡房，可是聽說縣令夫人有孕了，繡房便沒再有動靜。”
小柳“咦”了一聲，“那倒是可惜了，本想著縣令夫人來的繡房，說不定能買到縣令夫人親手繡的繡品，那說出去多有麵子，竟是沒再開，真是可惜，可惜！”
東子見小柳說的情真意切，程雅臉上也露出惋惜，左右看了看見店裡再無他人，又湊近小柳，用手遮著嘴低聲道:“也有人說，縣令夫人是病了，再也繡不了花，拿不了針了。”
“得了什麼病，竟這麼重？”程雅擰眉問道。
小二打量了一下程雅和小柳，“你們是真的想買繡品嗎？”
程雅知道自己剛才的臉色過於慎重了，怕是引起小二的懷疑了，她緩緩笑道:“小二哥，不瞞你說，我們家裡也是做生意的，隻不過生意不大，就在邊城下邊的鎮子上，這不經過雲陽，就想著若是能與縣令夫人談筆生意，以後咱們鋪子能賣縣令夫人的繡品，那不也是有麵嗎？對不對，小二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小二點點頭，“那可不就是，縣令夫人剛開繡房的時候，找她買繡品的人可多了去呢，大家都說，如果家裡能有副縣令夫人的繡品，那可是能當傳家寶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程雅附和道，“隻是，小二哥，那縣令夫人到底是有孕了還是病了，往後就真再也繡不了花了？”
小二搖著頭道:“不知道啊，自從繡房關了後，就再也沒人見過縣令夫人，我知道的也都是些傳言。”
小柳疑惑道:“這縣令夫人不出門就沒人覺得奇怪？”
“嗐，這有什麼奇怪的，大戶人家的姑娘夫人不出門不是很正常嗎？”小二站起身，“好了，客官，您慢用，小的還有些活計要忙。”
小二一走，小柳低聲道:“公子，這可怎麼辦？”
程雅慢慢吃著菜，想著之前趙蘭給自己寫的幾封信，確實是趙蘭的筆跡，字裡行間都能感覺到趙蘭的開心，後來的信程雅還沒看到，不能確定趙蘭究竟如何。
“小柳，下午我們去看看縣衙，我要親自去看看怎麼回事？”
“好，那我們怎麼去？”小柳問道。
“客棧不遠有個成衣店，我下午換回女裝，就大大方方的去，名義上我是趙蘭的表妹，從京城千裡而來，探望表姐天經地義。”
想起科舉前見趙蘭時，她眼中的鬱鬱寡歡，程雅眼中寒意凝聚，若是那董浩然敢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她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縣衙並不遠，程雅在成衣店換過衣服後，頭戴帷帽，與小柳兩人趕著馬車來到前街上的縣衙門口。
此處的縣衙也不雄偉，門臉也就比尋常富戶大點，門口兩個四十多歲的衙役，斜著身子倚靠在門口的廊柱上，見程雅和小柳過來，倒是精神了不少，上下打量著程雅道:“小娘子是有什麼事嗎？”
小柳上前道:“我們姑娘是縣令夫人的表妹，是從京城來看你們縣令夫人的，還不趕緊進去通報！”
衙役笑的漫不經心，“原來是趙夫人的表妹，那你們等著，我們去請示吳姨娘！”
一名衙役轉身跑進院子，小柳問另一個，“什麼吳姨娘，你們夫人呢，為什麼請示一個姨娘？”
衙役不再搭理小柳，站回廊柱旁邊，“我就是個看門的，後院的事我們哪知道，我們就知道，現在是吳姨娘當家做主。”
說完，靠著廊柱不再吱聲。
小柳看一眼程雅，“姑娘，怎麼辦？”
“等著！”程雅冷冷道。
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那名衙役才姍姍而來，不屑道:“吳姨娘說了，夫人今兒身子乏了，不見客，二位請回吧！”
程雅抬腳踏上台階，問道:“那縣令大人可在？”
衙役手中殺威棒擋在程雅跟前，“縣令大人出城微服私訪了，不在縣衙，趕緊退下，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小柳！”程雅不想再忍，趙蘭幾個與自己一起逃荒出來，一路走到今日，容不得彆人欺辱。
小柳上前一把搶過殺威棒，將衙役踹在一邊就要往裡走，另一人持棒砸向小柳，被小柳一棒打到台階下，扶著腰“哎吆，哎吆”的痛呼。
裡麵的衙役聽到動靜，呼啦啦跑出十幾個。
不過是些花拳繡腿，他們豈是小柳的對手，很快便都滾做一團哭爹喊娘。
小柳隨手抓了一個衙役帶路，兩人一路到了二門，正好看到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帶著幾個丫鬟仆婦匆匆走來。
那女人一身大紅色衣裙，裙角以金線繡了牡丹花，在陽光下閃著金光，頭上的赤金簪子明晃晃的，這哪是一個姨娘能有的裝扮。
吳姨娘頤指氣使，伸出塗著嫣紅蔻丹的手指指著程雅道:“哪裡來的野丫頭，敢到縣衙撒野，來人，把他們給我打出去！”
她身後的幾人聽了這話，立馬氣勢洶洶就往上衝。
她身邊的一個丫頭還未走近程雅便抬起了手，一臉的凶神惡煞，“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敢對我們姨娘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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